第八回浪子傷情尋故侶邊城浴血振軍威

戲弄妖人

那小叫化氣喘籲籲地走前來,說道:“請兩位做做好心,給我一點水喝。”

爾朱榮道:“你為什麽不討食的?”

那小叫化道:“要是兩位肯給我食物,那更是求之不得。不過渴比餓更難受,我喉嚨裏已經要冒出火來了,但求能夠先喝一口水,潤潤喉嚨。”

穆欣欣道:“我看你已經吃過兩個烤山芋,對嗎?”

那小叫化心頭一凜:“這妖婦的鼻子倒是好靈,居然嗅得出剛吃過的烤山芋的氣味。”他哪知道穆欣欣是有意試探他的。

“不錯,我是在一家沒人住的人家偷吃了兩個山芋,但找不到水喝,吃了烤山芋更加喉嚨冒火。”

穆欣欣格格笑道:“瞧你說得這麽可憐,好,我給你水喝。”

說話之時,她已打開盛水的皮袋,把早就藏在指甲縫中的一撮藥粉彈進去,這是立即就能令人筋酥骨軟的麻藥。本來對待一個小叫化是無須用到下毒的手段的,只因有爾朱榮的暗示在先,她這才格外謹慎。心裏想道:“即使你是一流高手,喝過了老娘的一口水,你也非得乖乖聽我擺布不行。”

那小叫化道:“多謝太太。”就在此時,一個突然大叫,一個突然出手。

大叫的是爾朱榮,出手的是小叫化。

爾朱榮叫的是:“這小子乃是楊炎,小心!”

小叫化在他未曾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已是一抓向穆欣欣的琵琶骨抓下。

楊炎正是追蹤龍靈珠而來到這個地方,他在那家人家已經發現了龍靈珠所用的梅花針。地下一堆梅花針粉末,完整的梅花針不過寥寥數根,一看就知龍靈珠是剛剛碰上了勁敵。

他用龍靈珠所授的改容易貌之術扮成小叫化,但一來他學得不精,二來匆匆忙忙也無暇刻意化裝,不過扮小叫化卻是他做慣了的。這才能暫時間瞞過了爾朱榮,不過也只是瞞得一時而已,終於還是給他看破。

楊炎早有準備,但穆欣欣也是早有準備。

楊炎固然沒有上穆欣欣的當,穆欣欣也沒有被他所擒。

楊炎一抓之下,指頭已經碰上了的肩膊,只覺滑不留手,他想把穆欣欣抓作人質的企圖登時落了空了。原來穆欣欣的武功雖然不是很高,但她有一門防身的泥鰍功卻是楊炎未曾見過的。

應變雙方都是迅速之極,穆欣欣剛剛脫出楊炎的掌握,反手一揚,只聽得“波”的一聲,一顆彈丸,空中爆裂,煙霧迷漫,而且在煙霧之中,夾雜著無數細如牛毛的梅花針。煙是毒煙,針是毒針,滿以為楊炎即使避得開毒針,也會被毒煙昏迷。她暗箭一發,一看楊炎已在毒煙籠罩之下,便即斜身竄出,縱聲笑道:“小叫化,你躺下吧?哼,你膽敢暗算老娘,這可真是孔夫子門前賣百家姓了!”

哪知楊炎非但沒有躺下,連閃避也沒閃避。只見牛毛也似的無數光芒四處流散,楊炎一聲不響便即沖出煙霧的籠罩。

原來楊炎早已提防她會放毒,在暗器未爆裂之前他已閉了呼吸,至於那一叢毒針,則是被他施展“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功反彈開去的。

“沾衣十八跌”本來是從摔角中變化出來的絕技,可以令襲擊自己的敵人沾衣即跌,有十八種技巧,以內功配合摔角的技巧,故稱“沾衣十八跌”。原本“跌”的是人,而不是物。但內功若是練到上乘境界,暗器沾衣也會彈開,無須以摔角的技巧配合。

穆欣欣固然是嚇得魂不附體,爾朱榮更是不禁大吃一驚,心裏想道:“看來這小子的內功造詣竟似不在我之下,倒是不可小覷他了!”

楊炎沖出了煙霧的籠罩,這才吐氣開聲:“你們白駝山的鬼域伎倆我早已見識過了,妖婦,你給我躺下吧!”聲出招發,這一掌已是全力施為,有如鐵斧開山,巨錘鑿石,穆欣欣觸到掌風,已是感到呼吸不舒。

剛才楊炎是想抓她作為人質,那一抓手法雖然巧妙,內力卻是不足致命的,如今他全力施為,可就不同了。穆欣欣的“泥鰍功”對付這樣剛猛的掌力是毫無用處的,莫說給他打個正著,劈空掌力亦足以令她五臟受傷。

不過,她也沒有倒下。楊炎掌力剛發,爾朱榮已是飛身撲來,剛好趕得上接上這掌。

雙掌相交,聲如郁雷,楊炎接連晃了幾晃,暗暗吃驚:“怎的這廝也會龍象功?似乎比齊世傑的龍象功還更霸道!不過剛猛有余,精純卻是有所不及。看來尚是未能盡得天竺那爛陀寺的武學精髓。”

原來爾朱榮的母親是天竺人,父親是在西藏長大的漢人,他是在那爛陀寺做過幾年僧人的,傳授他龍象功的師父是那爛陀寺三大高僧之一的奢羅法師。奢羅嗜武成迷,佛學卻是未到勘破色空的境界。故此他的龍象功反而不及第三名高僧迦象(齊世傑師父)的精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