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追究禍因 變生肘腋難開心鎖 淚濕羅衣(第7/22頁)

天璇道:“你若不是懷有野心,也不至於任人擺布。”

天璣道:“不錯,我是利欲熏心,他們答應扶助我做掌門。據我所知,他們用這種手段,已經控制了江湖的一些幫派。”

眾人聽了不禁毛骨悚然,天梧道:“各大門派之中,有沒有他們的人?”

天璣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天璇道:“金狐就是你請白駝山派來的人吧?”

天璣應了一個“是”字。此時他說話的聲音已是越來越弱,但斷斷續續,還是說出了內裏情由。

他和司空照是為了預防萬一失手,才請金狐來協助的。金狐善於使毒,又有一種煙霧彈,必要時可以掩護他們逃走。

說至此處,他突然提高聲音道:“這妖狐就是誘我服毒之人,白駝山主的許多壞主意,也是她替丈夫出的。你們若放過她,我死不瞑目!”

他這樣一說,天梧倒是感到為難了。

他不知道金狐何以肯來作供,但她既然做了主要的證人,而且又替華山派殺了害死前掌門的兇手司空照,按道理說是應該準她將功贖罪的。

華山派弟子以涵谷涵虛為首,將金狐團團圍住,等候掌門命令。

天梧卻把眼睛望向上官飛鳳,說道:“上官姑娘,金狐是你請來的,貧道想聽聽姑娘的意見。”他這麽一說,華山派的弟子登時也把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了。

大家都以為她會替金狐求情,哪知她卻說道:“涵谷、涵虛兩位道長,請你們看清楚。當日你們所見的那個金狐,是否就是此人?”

涵谷涵虛疑團滿腹,齊聲說道:“沒錯呀,她不是金狐還能是誰?”

話猶未了,站在他們面前的“金狐”忽然開始有點改變了。

改變的不是面貌,而是“儀態”,金狐的那種妖冶的“騷態”不見了,雖然還不能說是怎樣端莊,卻已是令人看得“順眼”許多。

接著她把臉上的一顆“痣”抹去,笑道:“小時候,爹娘有時也會認錯我們姐妹的。我和姐姐在面貌上的分別只有這顆痣。她的痣是天生的,我這顆是自己安上去的。”

到了此時,不但容貌有了一點改變,連聲音也改變了。

聲音的改變更大。金狐的口音是甘肅、寧夏一帶的漢人口音,她說的卻是地道的“中州話”(河南話)。眾人都知道銀狐和齊勒銘的關系,先是齊勒銘的情婦,後來才成為他的妻子的。但不論是情婦還是妻子,自從她十八歲和齊勒銘開始相識,大半生的時間,除了兩次短暫的分手之外,都是跟著齊勒銘在一起的。而齊勒銘正是河南人氏。因此她也才會跟著齊勒銘講中州話。

那次華山派弟子在北京的“什刹海”碰上齊勒銘,銀狐也是在齊勒銘身邊的。當時武當派的長老玉虛子在場,曾為他們指出金狐與銀狐的分別。銀狐靠玉虛子的指證才得解圍。

如今華山派弟子是第二次碰上銀狐,在銀狐露出“原形”之後,毋須玉虛子在場替她分辯,華山派弟子也看得出她不是金狐了。

涵虛仍然有點懷疑,問道:“齊夫人,金狐是你的姐姐,為什麽你反來幫我們的忙?”

銀狐穆娟娟忽地哼了一聲,說道:“我是看在上官姑娘的份上,倘若是你們求我,給我磕頭也不行!”

說也奇怪,涵虛受她奚落,倒是並不生氣,反而向她施了一禮,說道:“齊夫人,上次京師相遇,我們不知此案內情,多有得罪。今日你給我們找出真兇,即使你只是沖著上官姑娘的面子,我們也還是要多謝你的。”

原來銀狐說的那一段話,不過是重復上一次說過的話。其時乃是玉虛子替她解圍之後,華山派弟子仍然要她說出金狐的蹤跡,方始肯放她走。她拒不就範,上官飛鳳便出來作調人,要華山派弟子改為向她請求。那段話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來的。

那次他們圍捕金狐也沒成功,不過這一段話他們還是記得的。如今從銀狐口中重復說出來,當然更加可以證明她的身份了。

本已奄奄一息的天璣道人,忽然嘆了口氣,說道:“原來你果然乃是銀狐,我也上了你的當了。”

穆娟娟笑道:“我倘若不是冒充姐姐,你怎肯供出實情?”

天璣嘆了一口氣之後,卻道:“我雖然上了你的當,但我也要多謝你。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要是永遠隱瞞下去,恐怕我內心所受的痛苦更甚,活著也不過行屍走肉而已。如今我說了出來,死了心中也可稍得安寧。”

天梧緩緩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雖然悔悟嫌遲,總勝於至死不悔。我可以減輕你的刑罰,只削除你的長老尊銜,準你仍以本派弟子身份葬在本山。”

天璣大喜道:“多謝掌門師兄。”

天梧朗聲為他念往生咒:“罪孽纏身,永無安樂。欲求超度,唯有悔改。棄此殘軀,得大解脫!天璣,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