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猜疑

楊雲驄身形閃動,白發魔女一抓抓空。楊雲驄道:“白老前輩,弟子實在不知卓師叔去處。”白發魔女怔了一怔,怫然不悅,冷峭說道:“你的武功已大有進境了,對後生晚輩,我一擊不中,絕不再度出手。算你造化,你自去吧,沒有你,我也一樣能找著他。”

白發魔女飄然西去,楊雲驄和麥蓋提、曼鈴娜三人也續向南行。一路上,麥蓋提猶自憤憤不平,楊雲驄道:“白發魔女手底極辣,她的話不容別人不聽,這次還算是好的了。”至於白發魔女為什麽要找卓一航,楊雲驄就不知道了。

楊雲驄等三人行了七八天,到了喀爾沁草原,楊雲驄興奮異常,他所要找的哈薩克人終於找到了,他正自盤算如何重組抗清義軍,麥蓋提向前一指,欣然說道:“轉過這一個山丘,前面就是我們的部落了。”楊雲驄一馬當前,繞過山丘,果然見著大大小小無數帳幕。麥蓋提和曼鈴娜狂呼道:“兄弟姐妹們,我們回來了!”帳幕裏牧民紛紛湧出,歡聲雷動。

人群中忽見一條紅巾迎風飄拂,楊雲驄吃了一驚,一個少女疾風般越群而出,高聲叫道:“楊雲驄,怎麽你也來了!”這少女正是飛紅巾,這刹那間,楊雲驄的心就如倒翻了五味瓶,又苦又甜又酸又辣,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飛紅巾抿嘴一笑,低聲說道:“你傻了麽?為什麽老是看我,卻不說話?”這刹那間納蘭明慧的影子倏的泛上心頭,楊雲驄忽然有一種自疚之感,正待說話,一個虬須大漢突然自旁閃出,縱聲笑道:“楊雲驄可並不傻,我們打生打死的時候,他卻有美人同車,護送納蘭秀吉的女兒去伊犁呢!”楊雲驄怒喝道:“閉上你的鳥口!”飛紅巾面色一變,隨即鎮靜下來,把楊雲驄和孟祿拉開,面向孟祿說道:“有話今晚再說,哈薩克人正在歡迎他們族中的英雄,你卻在這裏吵嘴!”

南疆的哈薩克酋長,一聽楊雲驄到來,如同突然間從天上掉下一件寶貝,楊雲驄這幾年來幫助北疆的哈薩克人打仗,南疆的哈薩克人自然也耳熟能詳。酋長高高興興地說道:“楊大俠,我們日盼夜盼,終於把你盼來了。前幾天哈瑪雅女英雄到來,還提起你,你們兩人原來是認識的,那真是大好了,我正和哈瑪雅盟主商議加盟的事情,你來了,可要替我們多出點主意。”孟祿在旁邊嘿嘿冷笑。楊雲驄滿肚皮悶氣,強自忍著,一面與哈薩克的酋長傾談,一面問飛紅巾別後的遭遇。

原來那日在草原的大混戰,起初是南疆各族占了上風,後來清兵大舉增援,牧民們抵擋不住,四散奔逃。飛紅巾在探“黑泉水”之時,身受灼傷,幸得堪恰族的四騎士保護,直逃出數百裏外,這才找著了哈薩克人。至於孟祿,則是後來和南疆的各族酋長同來的。

這一晚,哈薩克族和南疆各族酋長款待楊雲驄。正當哈薩克的酋長盛贊楊雲驄之時,喀達爾族的酋長孟祿忽然站起來道。“我們‘招子’可要放亮一點,別把懦夫當成好漢,把奸細當成英雄!”哈薩克酋長瞪眼說道:“什麽話?”孟祿冷笑道:“楊雲驄在大戰之時,私自逃脫,幫助納蘭秀吉的女兒,殺了我們喀達爾族的兩名勇士,一路與敵人的女兒同車,在伊犁住了這麽久才回來。我想請問哈瑪雅盟主和各族的父老們,像楊雲驄這樣的行徑,到底是奸細還是英雄?”飛紅巾凜然對楊雲驄道:“有這樣的事嗎?”塔山族的酋長叫道:“楊雲驄是奸細,我死也不信!”

楊雲驄緩緩起立,面對著飛紅巾道:“納蘭秀吉的女兒是我救出來的!”飛紅巾面色大變,全堂嘩然。楊雲驄道:“但孟祿也是我救出來的,有一股清兵追來,是我和一位武林前輩擋住,他才能從容逃走的!”孟祿滿面通紅,大聲叫道:“我不領你的情,你先把我的穴道點了,然後又假仁假義的替我解開,和那班清兵廝殺。”飛紅巾道:“那麽楊雲驄替你擋住清兵的事是真的了!”孟祿不語,麥蓋提卻叫起來道:“你不領他的情,我領他的情,我們兩人都是他救出來的!我們全靠他殺退納蘭秀吉的衛士,傷了多鐸,這才能逃脫出來!”飛紅巾道:“楊雲驄,我也不信你是奸細,但你為什麽要救護納蘭秀吉的女兒?”孟祿加上一句話道:“還有你為什麽要幫她殺掉我們的兩名勇士?”

楊雲驄面色莊嚴,大聲問飛紅巾道:“哈瑪雅,你是女人,我問你,假如你遭受別人的強暴,你抵抗不抵抗呢?納蘭秀吉是我們的敵人,但他的女兒卻未與我們為敵!孟祿的手下要侵犯她,給她殺了,為什麽要將責任壓在我的頭上?”孟祿道:“她是我們的俘虜,為什麽不可以隨我們的意思處置?”楊雲驄朗聲道:“我就反對不把俘虜當人的處置,滿清韃子捉到我們的人,隨便奸淫奴役,難道你也要學他們的樣子?”俘虜屬於勝利者的制度,是部落民族幾千年來的習慣,楊雲驄的話一出,頓引起竊竊私議。楊雲驄又對孟祿冷笑道:“何況她還沒有成為你們的俘虜,你那兩位手下,剛上前動手,就給她殺了。那時她還在重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