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多鐸說親

紐祜盧舉喪門挫一擋,楊雲驄閃身直進,短劍疾如風卷,“哢嚓”一聲,把紐祜盧一個同伴的兵器削掉,旋身一掌,又把另一名軍官震出數丈以外,第三名軍官手使丈二長槍,重七十二斤,奮力一挑,猛的撅來,楊雲驄避開槍尖,左手疾伸,一把擄著槍杆,喝道:“倒!”不料那軍官是清軍中出名的大力士,雖給楊雲驄扯得蹌蹌踉踉,直跌過來,卻並未倒下,猶在掙紮,尚想支撐。紐祜盧乘勢疾竄過來,喪門挫一招“仙姑送子”,直紮楊雲驄的“分水穴”,左掌運足力氣,猛劈楊雲驄右肩,楊雲驄大喝一聲,長槍猛的往前一送,那名軍官禁不住楊雲驄的神力,慘叫一聲,虎口流血,給自己的長槍撞出數丈以外,登時暈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楊雲驄回身一劍把喪門挫撩上半天,反手一掌又迎個正著,紐祜盧在關外號稱“鐵掌”,竟吃不住楊雲驄掌力,身子像斷線風箏一般震得騰起三丈多高,倒翻出去,幸他武功也有相當造詣,在半空中一個筋鬥,落在亂軍之中,搶路飛逃。

這時卓一航和那少女仗劍撲入清軍之中,雙劍縱橫揮霍,把清兵殺得鬼哭神嚎,如湯潑雪,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一大隊清兵刹忽消散,草原上又只剩下楊雲驄等四名男女。

卓一航道:“雲驄,想不到你功力如此精進!”楊雲驄道:“還望師叔教誨。”卓一航望望車上的納蘭明慧,頗感驚訝,楊雲驄生怕他滋生誤會,急忙說道:“她單身一人,離群散失,流浪大漠,我想把她送回去。”卓一航道:“應該!說來湊巧,你送人我也送人。”說罷替楊雲驄介紹道:“這位姑娘是我故人的女兒,名喚何綠華,我要把她送回關內。日後你若見她,還托你多多照應。”說罷把手一舉,與楊雲驄匆匆道別,各自趕路。楊雲驄看卓一航眉目之間似有隱憂,而且以他和自己的兩代交情,若在平日,一定不肯這樣匆匆道別,縱算在百忙之中,也會一敘契闊,而現在他卻連師父也不提起就走了,這可真是怪事。他想不透像卓一航武功那樣高的人,還有什麽憂懼。他卻不知卓一航此次匆忙趕路,乃是怕白發魔女來找他的晦氣。

卓一航與白發魔女之事暫且不提,且說楊雲驄與納蘭明慧再走了幾日,到了伊犁城外。這時納蘭明慧已完全康復,輕掠雲鬢,對楊雲驄笑道:“你入城不方便了,晚上我和你用夜行術回去吧!這輛馬車,不要它了!”楊雲驄心如轆轤,有卸下重擔之感,也有驟傷離別之悲,半晌說道:“你自己回去吧,我走了,你多多保重!”納蘭明慧一把將他拉住,嬌笑道:“你不要走,我不準你走,你一定要陪我回去。你不用害怕,我們的將軍府很大,你不會見著我爸爸的。我有一個奶媽,對我非常之好,她住在府裏東邊頭的一個院子裏,獨自占有三間屋子呢!委屈你一下,我帶你見她,要她認你做遠房侄子,你不要亂走動,包沒有人看破!”楊雲驄搖搖頭道:“不行,我還要去找哈薩克人。”納蘭明慧沉著臉道:“還有飛紅巾是不是?”楊雲驄正色說道:“是的,我為什麽不能找她?我要知道她們南疆各族打完仗後,現在在什麽地方,是怎麽個情景?”納蘭明慧又伸伸舌頭笑道:“大爺,一句話就把你招惱了是不是?誰說你不該去找飛紅巾呢,只是大戰之後,荒漠之中,是那麽容易找嗎?不如暫住在我這兒,我父親的消息靈通,各地都有軍書給他,他一定會知道南疆各族在什麽地方的,我給你打探,把軍情都告訴你。到你知道你的飛紅巾下落時,再去找她也不為遲呀!”楊雲驄“呸”了一聲,但隨即想到,她說得也有道理。就趁這個機會,探探敵人的情形也好。

那晚納蘭明慧果然帶他悄悄進入府中,找到奶媽,一說之下,把奶媽嚇得什麽似的。但這個奶媽寵愛明慧,有逾親生,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終於答應了,但奶媽也有條件,要楊雲驄只能在三間屋內走動。楊雲驄也答應了。第二天一早,納蘭明慧又悄悄溜出城外,駕著馬車回來,她見了父親之後,謊說是從亂軍中逃出來的,納蘭秀吉一向知道他女兒的武功,果然不起疑心。

一晃又過了半個月,納蘭明慧還沒有探聽出飛紅巾和她族人的下落,另一件突如其來的事,卻像大山一樣壓在她的心頭,這重壓又一次的使她陷入痛苦混亂之中,就像上一次自己懷疑楊雲驄愛上了飛紅巾那時候一樣,這種心頭的重壓怎樣也不能消除。

上一次在她心頭造成重壓的是飛紅巾的影子,而這一次卻是一位將軍府中的貴客!

在她回來之後十多天,將軍府中到了一位遠方來的貴客。這位貴客叫做多鐸,今年僅僅二十五歲,可是已被任為定遠將軍,官職比自己的父親還大。而且,不單單是年少高官,他還是一位親王的兒子,在皇帝跟前甚為得寵,那是納蘭秀吉遠比不上的。但多鐸之能夠年少高官,卻並不是全靠他父親的力量,他乃是旗人中數一數二的好漢,自小就能拉強弓,禦駑馬,騎術劍術,在八旗兵中首屈一指。三年前他隨皇帝西征,平定了準噶爾和大小金川,英名遠播,滿朝文武,誰都羨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