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五階巫聖

隨著黑火呈現,四周頓時一片沉黯,盡數化作深沉無底的漆黑,所有的色彩盡遭吞噬湮沒,唯有那在無數骸骨上靜靜燃燒的蒼白色光炎依舊如昔,一並將整個世界盡數渲染成純粹的黑白二色。

“你還是放不下嗎?非要將仇恨從我的復制體身上轉嫁於我不可嗎?”在仿佛純黑白水墨的風景中,薇薇安不施粉黛的平靜素容更是純美飄逸得近乎失真,猶如國畫大師筆下的水墨仕女畫。

“我殺人,從來不講道理,只看心情!”鄭吒,或者說惡魔鄭吒笑了,幾枚笑紋浮現唇邊,淺卻殺氣深藏,手中大劍看似隨意地輕揮,卻叫整個空間就如同被拉扯折疊一樣扭曲錯落,仿佛整個世界是一幅畫卷,正被大劍卷動,只聽他嘲諷著又說了一句:“再說,身為敵對輪回者,你我之間原本就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

說完這句後,惡魔鄭吒不再說話,薇薇安也默然無語,但與之相對的是蒼白的光焰越發純白澄寂,靜謐安詳,淡化了五顏六色,抹滅了七情六欲,其中又似又骨灰一般的余燼在向著虛無縹緲的高處漠然飄飛,仿佛在冥冥的嘆息中為這個垂死的世界悄然點燃了久違的焚屍葬火,讓浮塵世界的萬物都要在火光中得到永恒的升華與解脫。

在蒼白炎光的照耀下,薇薇安明媚無暇的絕美姿容竟然漸漸淡去,緩緩顯化為一具無血無肉,無情無性,無華無怖的白骨,但相比她之前完美到近乎夢幻泡影,無可把握的麗容,這具白骨,卻反而有一種恒常不變,直指人心的真實不虛。

或許,白骨也並非永恒,但相比朱顏辭鏡、生老病死、人心難測一切無常與易變,白骨反而是一個人身上最接近永恒特質的象征。

與蒼炎相對的黑火則越發深沉如淵,但越是凝望黑淵,卻越是覺得漆黑的視界之外,眼角余光如有炫光迷彩、無窮詭秘異象幻生,黑到了極處,卻反而荒謬至極地在純黑中生出萬般狂亂異彩:黑之赤、黑之橙、黑之黃、黑之青、黑之藍、黑之紫、黑之光、黑之熾……顛覆了一切視覺與感官認知,在無底深黑之中演繹紛繁狂亂,光怪陸離無窮喧嚷異象。

恍惚中如有自投黑火深淵的一群妖艷彩蝶,帶著一身迅速扭曲焦化,片片碎裂的炫彩花紋在烈焰中紛飛狂舞,極醜與極美無數破碎片段一路紛亂粘附在無底深淵之壁,成為絕望暗黑邊緣的繽紛點綴,明明毀滅只在刹那,卻又化為怵目驚心,銘烙人心的永恒一幕。

淡漠之白,狂亂之黑!

眾生難逃一死,萬物皆有終結。然而同樣是死,卻能有不同的選擇,或大徹大悟,放棄一切,在無夢的蒼白無華中悄然消逝化灰,或冥頑不悔,至死不休,在毀滅的刹那兀自盡情燃燒與狂舞!

就在兩種各走極端,卻又同樣可以點燃這個瀕死的世界,對比強烈到足以令世界也似要在哀鳴中撕裂的黑白對峙之中,忽然有一人舉步走來,正好沿著那黑與白的分界線走過。

沒人說得清他是如何來的,他的出現無比突兀,而又來得無比自然,隨著他每一步踏出,黑與白之間出現了越來越強烈的奇異波動,使得原本抵死交鋒的雙方無論如何再難著實接觸到一起。明明沒有築起什麽不可逾越的界限,卻讓對峙的雙方如同閉上一只眼要將兩支鉛筆尖相抵一般,明明眼看著已經毫無轉圜余地地接觸到,卻又詭異地相互錯開。

“你們一來就要生死戰,可有問過我?”留著一頭寸許短發的男子就這麽走到兩人中間,淡然問了一句。雖然他的左右皆是最為強烈的黑白兩炎,卻都無法真正在他身上點燃,只因他全身所彌漫的一種具體實質而又無可捕捉的奇妙變數,讓明明近在咫尺的兩種火焰始終無法在他身上形成任何確定的燃燒現象。

“既然王大宗傅來了,鄭某自然要給個面子!”惡魔鄭吒見狀哈哈一笑,黑火一卷,已將手中大劍吞沒,又收回自身在身上凝成一件黑色風衣。而薇薇安則更早一步收回了蒼白之火,螓首微頷問道:“請問王大宗傅有何吩咐?”

男子回道:“眼下之計,當一邊集結人手,一邊謀取十二都天神幡。至於盤古開天斧、盤古真血、造化玉碟,作為古巫重寶,多半有還未隕落的五階巫聖看守,可暫緩圖之!”

“那麽十二都天神幡,就沒有五階巫聖看守麽?”惡魔鄭吒露出一個不無嘲諷的狂狷笑意:“不過,如果真有所謂的五階的話,我倒是很有興趣試一試其分量!”

“你既已煉成這種程度的黑炎,對上垂死的五階,倒也未嘗沒有勝機,不過卻不必急於一時。在此之前,還需把正事先辦了!”男子瞥了一眼那直觀漆黑無底,余光卻璀璨繽紛的詭異黑火風衣,也不計較對方的狂妄,自顧說道:“十二都天神幡,乃是支撐古巫遺地的十二根位面支柱。珍寶一類自可收進自家保險箱嚴加看守,但柱子卻定然是不行的。況且當年古巫一族巔峰之時,也不過坐擁十大巫聖,還有可能殘存至今,更是寥寥無幾,且還需有特殊手段竭力隔絕鎮壓都天神煞外加耗費巨大資源吊住性命才行,哪有可能親身去看守每一根都天神幡?當然,柱子要被盜走,也沒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