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貓妖秘 第八章 每人心中都有只貓妖(第3/5頁)

吳六郎恭謹地叉手:“謹遵世子號令,末將告退。末將本是鐵唐中人,但只是龍象虎豹鷹五衛中最末一等的鷹衛,級別太低。當此十萬火急之時,不得不越級來此,破了鐵唐的規矩,還望世子海涵。”

“你做得很好,”李成器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你已不是鷹衛了,而是虎衛!”

銀光一閃,李成器丟給他一道鍍銀銅牌。

吳六郎望見銀牌上雕刻的威武虎頭,大喜過望,長揖道:“屬下甘為世子效命,萬死不辭!”再不多言,轉身大踏步地去了。

李成器盯著他的背影,目光愈發陰沉,揮手喚來一名侍衛,低聲道:“跟上他,全面監視,一刻不要錯過。”

侍衛領命,悄然掠出,如一道幽靈般消逝在濃濃夜色中。

“老三,你的左膀右臂袁昇,果然對你忠心耿耿呀。”李成器仰頭望著廣袤蒼穹長籲了口氣,“不過我們的麻煩越來越多了。來人!”

他猛一拂袖,帶了三名侍衛,出了五角亭,疾步趕向後園一處假山。

這時,一道人影悄然從亭外的竹林暗影處探出頭來,鷹隼般的目光緊緊鎖住李成器的去處。

“你看看,你的辟邪司都是些什麽人?”

就在後園一座不起眼的假山內,有一間別有洞天的暖閣。暖閣設置巧妙,沒有窗,進出的門戶也被曲折的山洞遮住,所以閣內燈火通明,假山外卻看不出一絲光亮。

此刻閣內三人,一坐一臥一立。坐著的是相王李旦,立著的是世子李成器,相王的三子李隆基卻橫臥榻上,醉眼斜著望著父兄,一臉傻笑。

相王頓足大罵著:“老三,你不安分,你手下辟邪司的那些人,個個也不安分。除了那個無足輕重的吳六郎,算上陸沖,沒一個識大體的!”

李成器嘆道:“我們對袁昇出手,讓他入了禦史台獄,對他是一種試探,更是一種保護,可惜他不知深淺……”

“大哥,原來你讓人家身陷囹圄,倒是一副好心腸啊。”李隆基大笑三聲,忽又大叫起來,“父王,讓兒臣前去吧,袁昇他們到底是效忠李唐的力量,我們何苦這樣自斷手足呀!”

“三弟,你不要執迷不悟,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李成器嘆道,“先帝突然駕崩,形勢如烏雲壓城,而此時袁昇卻盤桓於安樂公主府內數日不出,其心難測。我們這不是自斷手足,而是斷臂求生。”

李隆基忍不住從榻上翻身而起:“袁昇為何這樣做,何不深究一二,如此驟下殺手,如何聚攏人心?”

李成器緩緩搖頭道:“這時節,哪容我們去深究、去查問?那是優柔寡斷!我們要聚攏的人,也是全力效忠李唐之人,而不是袁昇等輩,不懂規矩,膽大包天。這種人才最可怕,我們必須及早出手,除惡務盡。”

“他們不是惡!”李隆基一聲怒喝,猛然將手中的酒壺摔在地上,“惡的人是宮裏面那位,她隨時會對咱們動手,我們若還這樣坐以待斃,到時大禍天降,我輩再無譙類!”

兩個兒子吵得不可開交,甚至三子還怒沖沖地摔了酒壺,算得上以下犯上大不敬了,但相王卻並不惱怒。

跟他那位剛剛駕崩的皇兄李顯類似,相王李旦也是成年後就生活在母皇武則天的巨大陰霾下,養成了溫暾隨和的性子,這時只是念起了慣有的嘮叨語:“老三,要冷靜,要沉穩。我現在還是攝政王,韋後、安樂、宗楚客他們能把咱們怎樣?所以最大的麻煩絕不在宮裏,而在我們自己人。袁昇他們都是豪傑英才,可他們已經失控了。這恰恰說明他們骨子裏都是烏合之眾。李唐江山萬代,重鑄貞觀輝煌,絕不能靠這些烏合之眾,更不能靠你那些專打馬球的下等軍官。”

“父王!”李隆基酒意上湧,幾乎便要長跪不起,正待大喊聲“自古以來攝政王有幾個好下場的”,忽聽得一道尖細如針的笛聲悄然射入耳中。

李隆基的心神一振,眼中閃過一縷幽光,陡地打了個酒嗝,隨即整個人便萎靡下來。

“好吧,一切都隨你們,都隨你們!”他醺醺然閉上了眼。

父王還在嘆息,大哥還在喋喋不休,李隆基卻再不言語。最終,他聽到父親無奈地下了令:“為免麻煩,在沉香亭附近布陣吧,那裏是大陣最復雜之處,讓袁昇他們去那裏自投羅網!”

父兄憤憤地拂袖而去,大門咣的一聲關閉,一切又恢復冷寂。

隔了片晌,厚重的大門外響起清脆的銳響,似乎門鎖被利劍斬斷,跟著一道黑影悄然閃入屋內。

“誰?”李隆基一下子坐起,“是袁昇嗎?”

“屬下陸沖,見過郡王。袁昇被一些事情絆住了。”進來的人一身王府侍衛打扮,一副醒目的大胡子,正是陸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