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禮堂陳情

從雲台山到玉龍山莊,路途並不算遠,騎馬的話,只要半個時辰。

白簫離開山莊時,心情郁悶至極,因而跑得飛快。再加上她如今輕功了得,身子又比之前輕盈許多,就像青木說的,“禦氣而飄,猶如風中飛葉”,因而半個時辰不到,她就到了玉龍山莊。

她本想攀上圍墻,翻墻而入,一路拼殺,直搗林湧泉的住處,直接去找解藥。但又一想,玉龍山莊內機關林立,稍不留神便會誤入圈套。如果她再次掉入陷阱,那豈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給雲台山莊添亂嗎?細細一想,她覺得,由大門進入可能反而更容易,因為今天是林湧泉的大喜之日,賓客往來眾多,想必應該不會在大門口設什麽陷阱,想到這裏,她便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大門前。

她從來沒正大光明來過玉龍山莊,因而門口的護院都不認識她。他問她:“你可是來參加莊主的喜宴的?”她說了“是”之後,那人便往她身邊左看右看,最後伸出了手。她起初不懂,後來方悟到,那是在向她要禮金。她摸摸身上,正好有錠銀子,便拿了出來。

那人鄙夷地掃了一眼她手上的銀子,對身後的人唱了一句:“紋銀十兩。”後面有人也跟著唱了一句,“紋銀十兩”,又問她:“姓什麽?”

“姓白。”白簫遲疑了一下才答。

後面那個人記了下來,接著,門口那護院粗魯地朝她揮揮手:“進去吧,進去吧!”

她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心裏倒打起鼓來。他們會不會又設了什麽陷阱?但又一想,林湧泉準是以為她和沈英傑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所以才敢這麽大張旗鼓地舉辦婚禮。再說擔心這個也已經晚了,因為她已經由大門走了進來。這時,她發現不斷有衣著華麗的賓客從她身邊經過,前方還有絲竹的樂聲,又見不少賓客朝一個方向湧去。她估摸著,林湧泉和他的新娘就在那禮堂裏,便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

一進禮堂,果然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氣象。林湧泉一身紅衣,正在跟一個商賈說話,白簫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抽出銀簫,向他的後背打去。勁風刮過,林湧泉立即轉身,擋了一掌,那一掌打在她的銀簫上,白簫只覺得猶如洪流襲來,她差點被彈出去,幸虧她及時聚氣丹田,體內的真氣如山脈一般將她撐住,方才穩穩落地。

林湧泉這才看清她,喝道:“原來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你當年在無錫殺了我爹娘,我今日是向你討債來的!”白簫喝道。她此言一出,禮堂裏的賓客立即騷動起來。白簫隨意朝賓客裏掃了一眼,發現有幾個她也認識,其中一個便是喜鵲莊的掌櫃,還有一個竟然是前幾天來過家裏的新任知縣鄭大人,還有幾個,她也覺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宿城見過。

這時,就聽林湧泉冷笑一聲道:“一派胡言!誰認識你爹娘?你不是徐士清的義女嗎?今日我大婚,你不來賀喜卻來鬧事,未免也太不將我玉龍山莊放在眼裏了吧!”說罷便伸出手,身後的一個護院丟了把劍給他。

“當年就是你偷偷爬進我家,殺了我爹娘,為了栽贓蓬萊派的皓月師叔,你還冒我爹的名義寫了張信箋放在我爹的衣服裏面,暗指我爹認出了跟蹤他的人是皓月師叔,因而被皓月殺害。其實,我爹根本不認識皓月,當年他在蓬萊派時,玄凈太師祖故意沒讓他們見面!那張信箋是出自你之手!你就是殺死我爹娘的兇手!”

白簫說到這裏,忽聽到旁邊有人問了一句:她爹是誰啊,她大聲道:“我爹便是當年蘇州府的仵作白志遠。他也是蓬萊弟子,大家都叫他遠樵師叔,他是玄凈太師祖的師弟。”

“白志遠?”鄭大人似不敢相信,又上下打量她:“你是白志遠的女兒?”

白簫不知他為何如此問,心想,莫非你認識我爹?便道:“白志遠就是我爹,當年因他被人殺害,義父怕兇手找到我,便為我改名徐玉簫——”說到這裏,她又用銀簫指著林湧泉道,“你、你之所以要將我推入小長白山下,意欲將我殺死,就是因為你不知從哪裏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你怕我會認出你,所以你想殺人滅口!”

“簡直信口雌黃!”林湧泉冷冷地一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跑來搗亂,就是因為我休了你姨母!你氣不過!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不說別人,就說你的那位少莊主,不是也有兩個女人嗎?”

眾人聽到這句都笑了起來。

這句話戳到了白簫的痛處,她再一回頭,發現林清芬就站在離她不遠處。今天她打扮得猶如洛神再世,嫦娥下凡,一襲紫衣既華麗,又典雅。她還一改往日的做派,面帶微笑地看著她。那神情令白簫又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婆婆和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徐濱,她真想一拳將林清芬這張臉打扁。但她明白,向林清芬發難是沒有用的,解藥一定在林湧泉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