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4頁)

李顯於嗣聖元年(684年)登基,繼承大寶。他庸弱無能,政事皆由武太後操縱著。他剛愎自用,重用韋後的外戚,試圖擴大自己的勢力。李顯把韋後的父親韋玄貞由普州參軍提拔為豫州刺史,並想將他擢升為侍中,裴炎表示不可。李顯大怒說:“我以天下給韋玄貞,也無不可,難道還吝惜一侍中嗎?”裴炎聽後,告訴了太後。太後對親兒子的舉動大為惱火。二月,繼承皇帝位才不到兩個月的李顯就被武太後廢為廬陵王,還被貶出京城。之後,他的弟弟李旦做了傀儡皇帝。

朝堂傳言,就在李顯被逐出京城,前往房州時,太後仍然在盛怒中,密令內衛在半路勒死李顯,但被李顯逃過此劫。後來,太後得知李顯沒死,還平安抵達了房州,兩人畢竟母子連心,太後便饒恕了他,只是吩咐對他嚴加看管。李顯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但不知道哪一天母親賜死的聖旨就會到達,終日生活在恐懼和不安之中。

廢帝李顯內心憂懼,多年來一直惶惶不安,忐忑度日。在南安王李穎被滅族之後,他覺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便想舍命一搏。越王李貞也害怕太後登基稱帝後大肆屠殺李氏族人。於是,同宗的叔侄倆在危難之下,只得聯合起來自保。

起兵失敗,越王李貞、瑯琊王李沖自盡,李顯顯然難以置身事外。如今,一條血巾子更是幾乎坐實了他謀逆的罪行。在太後的眼中,這罪孽太深了,不能原諒。狄公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找到他,想盡一切辦法洗脫他的嫌疑。畢竟,要恢復李唐天下,狄公就不能再承擔李顯被誅的損失。

元芳進入後院的廳堂,對狄公輕輕地搖了搖頭。還是一無所獲。狄公心中焦慮,難道他要認輸?他的腳步停在左邊的墻壁旁,想起了越王李貞對他的臨終囑托,心中憤懣,生氣地朝墻壁狠狠地捶了一下。一陣疼痛,想是骨頭錯位了,狄公下意識地收手。與此同時,狄公聽到“砰”的一聲,這面墻壁整個兒往右移動,露出了一道縫,剛好能容納一人通過。裏面黑漆漆的,並無光亮。

狄公連忙命令鄧逸取來火把照明,要先行進去,被元芳攔住了。元芳擎著火把,拔出鋼刀,側身通過,狄公緊緊跟隨,鄧逸帶人跟在狄公身後。

暗道很狹窄,眾人俯身蝸行,向下走了五十多步,便可直腰行走了。狄公一行人七拐八轉,到了一間四步大小的方形暗室裏。墻壁上點有羊角燈,有一張小床,床上雜亂地鋪著一些衣物。小床前有一方書桌,上面鋪著一些紙張。

狄公看到一人穿著黃衫,長發披肩,手腳都戴著鐐銬,鐐銬上連著大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則系在墻上。囚犯坐在暗室中央,看到他們進來,他迅速站了起來。

狄公擎著火把近前,看到囚犯的面龐後,叫道:“殿下!”

囚犯正是李顯!此刻的廢帝李顯看到狄公一行來救他,失聲叫道:“是你?!”

“狄公救我……”李顯竟然痛哭起來。

元芳用鋼刀砍斷了李顯手腳上的鐐銬。李顯看著自己重獲自由的雙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狄公眼含淚水:“殿下,您可讓微臣好找!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請殿下移駕,跟我回京。”

李顯大懼,連忙擺手:“我要回房州,那是我的流放之地。沒有太後的命令,我怎敢回到東都?”

狄公權衡了一下,勸道:“現在情勢危急,微臣到路上再向殿下講明。殿下,事不宜遲,我們要馬上離開幽州!”

正要離開,書桌上的手稿吸引了狄公的目光。時間緊迫,狄公隨手拿起幾張紙放入袖中,隨後牽著李顯的手,離開了暗室。

他們回到了廳堂裏。狄公擡頭,看到月亮被烏雲包裹著。一陣冷風襲來,掀起了狄公的衣角。一行人來到前院,正要出瑯琊王府大門,猛地,一陣弓弦聲“嗖嗖嗖嗖”地響起,暗箭來襲!藏身於四周的弓箭手齊齊灑下箭雨,整個瑯琊王府都在用力地吐出按捺多時的肅殺!

霎時,狄公身邊的守衛一片哀號。一支飛矢直奔狄公,元芳上前擋住,左胳膊中了一箭,箭杆穿透了他的胳膊。護衛倒了大半。又有幾支飛矢朝狄公襲來,都被元芳拼命擋住了。剩下的護衛連忙將狄公和李顯幾人圍住。

不遠處響起一句冷漠的突厥語,像長鞭一樣劃過天空:“殺死他們!”

院內突然間被照得如同白晝。只一瞬間,元芳看到敵人從四周湧出,手中的彎刀齊刷刷地舉起,泛出上百道死亡的光芒,朝他們襲來。

元芳握緊了鋼刀。黑衣突厥人揮舞著彎刀,從四面殺過來,瞬間便將狄公他們圍得嚴嚴實實的。寒光閃爍,彎刀砍中身體的哢嚓聲四起,鮮血四濺,腥臭味撲面襲來,元芳身邊的許多護衛身首異處。這群突厥人下手狠毒,招招致命。元芳因為擔心狄公的安全,再加上以一敵十,氣力漸漸不支,包圍圈越縮越小……眨眼間,元芳回頭一看,只剩下自己、狄公、李顯、鄧逸,還有兩名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