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忍無可忍。

我們被迫進行“除害”。

“除害”是這個行動的代號:要“除”的“害”,當然就是白晚!

我們是“多老會”的四大長老之二:我叫司馬問,他叫司一切,是我的師弟。

我們本來還有兩名師弟,他們是司空望和司徒聞。我們四人合稱“望、聞,問,切”——就像一個深請歧黃之術的大夫一樣,凡是有我們的地方,若有什麽疑難雜症,無不“藥到病除”。

故此,“多老會”能有今天的聲威,我們可以說是居功至偉。沒有我們,“多老會”就根本不可能擠得上“七幫八會九聯盟”。

上一任首領“倒開江”虞招風在位的時候,我們已是一並打天下、闖天下的功臣,“多老會”的元老雖多,但若論資歷,沒幾個人能“老”得過我們,就更別說論功了。

虞老爺子是個不世奇才,他重用我們,視我們如心腹,待我們如手足。我們為他賣命,也是心甘情願。

我們不是不怕死,但只要有人信得過我們可以為他死,知道我們是有用之人,且珍惜我們有用之身,我們就算為他拼死也是義無返顧的。

何況,拼死的不一定會死,敢死的不一定先死,我們都很明白這個道理。

四十多年了。那時,天下各幫各派。各門各家,為了要在“七幫八會九聯盟”裏坐上一把交椅,拼得你死我活,頭崩額裂。那時候,“多老會”才算是剛剛在武林中冒出頭來,但就憑我們四師兄弟,還有忠心耿耿的“天羅”葉靈鋒,“地網”張留海等人,終於使“多老會”在武林中有了一席之地。

那是我們“多老會”的光彩。

我們大家的光榮。

可是,那一場驚心動魄,生死相搏的苦戰,也使虞老爺子身負重傷,傳位於虞厲之後,沒多久便撒手塵寰了。

任何勝利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只是這代價未免太大了……

——我們失去了個好主子,“多老會”也失去了個老領袖。

虞老太爺一死,其他的“七幫八會九聯盟”,更加虎視眈眈。

幸好虞老頭子並沒讓人失望。

——我們這幹“元老”,習慣稱虞招風力“虞老太爺”,而叫他兒子虞厲之為“虞老頭子”。

虞老頭子也是個有本領的人。

他也已有魄力。

他也很重用我們。

他並不把我們當作兄弟,手足,而是把我們當作“長老”,要我們給他指引,給他建議。而且,每遇重大的事情,他總是會來征詢我們的意見。

因為有他在掌舵,而他又有我們的效命,這三十多年來,“多老會”已成為“七幫八會九聯盟”裏最有威望的一個派系。

在這些年來,我們不知經過了多少場戰役,打敗了多少敵人。多少要侵害我們的人,現在已變成白骨,變成骷髏,毒蛇已在他們的肋骨裏作棲息之地,蔓葛正穿過他們眼孔裏向上生長,與樹齊高。我們踏著仇人的屍身,終於把難關都踐為平地。

也許,我們唯一打不敗的,而終於還是為他所乘的,那就是歲月。

我們都老了。

而且還會逐漸的老下去。

我們已開始感覺到後輩們越來越不尊敬我們這些老人了。

不但我們老了,虞老頭子也老了。

虞老頭子的兒子——虞永晝,外號人稱“金槍不倒”,更是沒把我們這些老頭子瞧在眼裏。

他一直都在培植他的勢力。

他已迫不及待。

“三八病夫”蔡艷。“口是”莊獨鐘。“心非”李獨錯。“龍飛鳳舞”宋小雞。“大徹大悟”曾今覺。“風水輪”張壹圓……這些人全是虞永晝刻意扶植出來,一齊來逼絕我們的。

其中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人。

而是他的得力助手。

這個人姓白。由於他白天晚上,無所不在,凡是有事發生的場合他一定會在,而只要他出現便一定可把難題解決,所以大家都叫他做“白晚”:意即是“一個無論白天晚上都非要有他不可的人”。

好家夥!

這個人表面上是跟虞永晝同一鼻孔出氣,但私底下卻對我們必恭必敬,常常向我們表示元奈: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就這麽一句,就把我們的敵意消解於無形,而且,把我們的怒意轉注在虞少爺的身上!

——這才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