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傷心人 第一章 歌中山(第2/3頁)

家奴臉上惡意的笑著,趁公子攫住小女孩的同時,向一塊石墩扔出了小狗。

但小狗並沒有死,它落到一個人的懷抱裏;家奴怔了一怔,喝道:“你是誰?”

那青年人道:“我是納蘭。”

家奴又怔了一怔,不知“納蘭”是姓氏,還是一個名字,只聽納蘭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想傷人,你們走吧。”

那公子哥兒一聽,真個是無名火三千丈,戟指大聲道:“你來管閑事?你是什麽東西!?”納蘭微微笑、示意那女孩不要怕,仿佛沒有聽到那公子的話。

公子暴怒,紫漲了臉,向納蘭揚著拳頭道:“我是‘金粉公子’葉激雁,索元禮是我幹爹爹,你敢怎樣?”

這名頭委實唬人。索元禮是當朝酷吏,引起無數冤獄,株連無辜成千上萬,只要他稍看不顧眼的人,莫不整治至死定謀反罪方休。其中逼供的情形例舉如下:用特制釘滿鐵針的籠子,使犯人伸頭入內,再傷殘犯人在鐵籠的軀體,今之掙紮輾轉時滿頭鮮血,或把犯人(往往是無辜者)系石於頸,倒懸折磨,或用醋汁灌犯人耳鼻,用鐵圈套頭再在縫隙中打入木楔,令其招認或窒息,甚至腦袋崩裂而死。

索元禮官祿顯赫,誰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作為他幹兒子的葉激雁,跟索元禮近前帶刀侍衛唐曲劍學武後,更加胡作非為。

這件事,納蘭本來不想管的。

他浪跡天涯,但有著更重大的任務。

可是現刻他知道非管不可了。

他緩緩放下了小狗,小狗望著他,眼睛裏仿佛有著人類的感情。

他俯身的時候,那名摔狗的家奴,阿諛地討好地也形同惡魔一般地,向他疾撲過來,雙手一扣,直擂納蘭的腦袋,左膝一擡,直沖納蘭的臉門。

如果是普通的武人,在猝不及防下定被撞得臉骨碎裂而死。

可是相反的,那家奴忽然失卻重心,被重重的摔下,背脊撞裂了木盆,園子裏的雞都一齊拍打短翅叫啼了起來。

納蘭拍了拍手,道:“我不想殺你……”忽聞那少女驚呼一聲,另一個家奴猝然抽出腰間的刀。

可惜他的刀拔出來的時候,人已飛到了半空,以致使他半空劃出那一刀,在空中映得閃了閃,便“蓬”地跌落在長滿綠草的水畦裏,濺起一蓬水,在陽光映射下七彩繽紛。

當他意識到怎麽一回事的時候,發覺自己已被拋離十七尺,落在水田裏。

葉激雁盯住納蘭,那兇狠的神情,像一個狠得煮著人肉等待啃食的野人。

他的手,已經按在他腰間的刀柄上。

納蘭的眼光.也停在他的手上。

葉激雁如同一頭遇敵的刺猬一般尖銳地道:“你說你叫納蘭?”

納蘭點頭,嘆了口氣。葉激雁雙目放出歹毒的厲芒:“就是江湖上傳聞的那個‘遊俠兒’納蘭?”

納蘭笑道:“不會有第二個。”

葉激雁粗紅了脖子,拔了刀,刀風橫掃,逼得納蘭本來趨近奪刀的身子一讓,一大片草葉花莖,隔刀尖三尺外的空間,被刀風削落。

——好一把刀!

刀是古刀,刀身澄黃,刀鍔鑲有七顆寶石,頗為沉重。如果要空手奪下這把刀,即無法在刀風如刀鋒的情形下欺近身去。

葉激雁猙獰的如羅刹,咆哮道:“拔你的劍!”他的眼光注視在納蘭身後的劍鍔上。

納蘭淡淡地道:“我本不想殺你。”挽手拔劍,忽覺一陣淡淡的幽香,那少女以一雙美而無瑕的眸波凝睇著他,“你……你小心。”

這時葉激雁一見納蘭手中的劍,發出一陣暴笑。

那把劍,甚為古雅,長七尺,但五尺是劍鍔,僅二尺是劍鋒。

“哪裏有這種膽怯的劍!”葉激雁發出嘲弄,“來作招架用的棍子還差不多!”

“劍不是用來看的,一把劍的光芒,在決戰時才可以看到。”納蘭平靜地道。

葉激雁猝然發刀。

他的古刀在旭日下漾起一瞬的金光,七顆寶石同時也映出厲芒,由上而下的向納蘭頭部斫落。

由於他拔起身子下斫,刀風比先前一刀劇烈十倍,而且刀勢沛莫可禦。

但這一刀他只使出了一半。

他先拔身而起,舉刀,才能劈下,但就在他舉刀的刹那,不過是霎眼或者更短的時間,感覺到腹腔已給劈中。

這一劈使他勁力全消。

他痛得口水、鼻涕齊淌,摔落地上,尚待掙紮。那把“長鍔劍”的劍尖,己抵在他的下巴上,只要劍尖往前一送,他就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