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閣樓中的人(第3/4頁)

關貧賤只得又退了一步,險險避過這一刀!

但舍長房的精力像用不完似的,一刀剛盡,又起一刀,絕不稍頓,這一刀斬下,關貧賤腳下舊力方盡,新力未生,只得又硬接一刀!

這一次關貧賤可學聰明了,甫一刀劍相接,立即借力倒退,如此退了三步,穩往步樁,但也被震得血氣翻騰,卻免了劍折之危。

關貧賤接了四刀,卻被逼退了七步,每接一刀,俱是險象環生,對方的聲勢威猛,令關貧賤連招架之能也沒有。

舍長房鼻孔像兩扇大門一般呼咧呼咧地大聲呼吸著,張開血盆大口笑道:“小夥子,避得了我的箭,要避我的刀,道行還不夠咧!”

他的話剛說完,關貧賤忽沖上前,“刷”地刺出一劍!

這一劍,快、準、狠,世上各門派,都沒有這一招,但也可以說世上各門派,都有這一招一劍直刺的平凡招式!

這一招雖平凡,但極實用,舍長房吃了一驚,揮刀要擋已來不及,只好仰身一避,“哨”地兩綹胡須,被一劍削下!

舍長房怒吼道,“好小子……”

關貧賤再不打話,一劍快過一劍,急起真攻,劍勢如長江大海,浪濤滾滾,一波接一波吞卷了過去!

舍長房雖是力大無窮,刀勢淩厲,但若論“快”字,則不如關貧賤一柄如毒龍出洞的劍,打了一會,舍長房接了十八劍,被逼退了九步,這在舍長房一生來說,被一個後生小子逼成這樣,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事。

舍長房的大刀下,一生只有將人逼得緩不過氣來,哪有被人逼得如此手忙腳亂的時候?

就在此時,“颼”地又掠入一人!

那人一掠入,遊顧一瞥,翻手抓住那驚慌中的女子,道:“平姑娘,我們走!”

關貧賤百忙中轉首一望,那掠入的人正是徐虛懷,心裏正慶幸來了個好幫手,忽聽徐虛懷道:“我先帶平姑娘離開險地,你先應付著那老匹夫!”

關貧賤應了一聲,稍一分心,舍長房借此機會,大刀一掣,立時反攻!

這次反攻,舍長房可以說是盡了全力,大刀舞處,勁風過處,直似他所使的是一面丈八長的大旗,所卷起之勁風,連在旁的一名小姑娘和平守碩,也逼得往墻角退去。

舍長房鼻孔朝天,似雷一般地呼氣吸氣,一刀緊過一刀,矢志要將關貧賤劈翻於刀下;平守碩自幼在平家莊長大,也未見過他叔父用過這等威猛的刀法。

關貧賤如大海暴浪中一葉孤舟,衣衫盡被刀風割裂,鼻孔耳際也被刀氣逼出鮮血。

但他決不後退一步。

半步都不退!

關貧賤真正對敵經驗,也許不多,但由於他武功自創一格,十年苦練,無時無刻不揣摸著與人格鬥的情景,所以他的作戰可以說是過百逾千也未為過分,他從被舍長房四刀逼退七步中悟出,舍長房刀法最大的秘訣竅門是逼!

這個“逼”字,大刀的聲勢,刀風的威猛,刀氣的壓力,刀法的嚴密,全造成一個“逼”字,譬如一頭怒獅撲來,你決無法一刀殺死它,又怕給它抓傷,所以只有退,退到頭來,先機盡失,被逼入死角,仍是一個“死”字。

這就是舍長房瘋狂威盛的“神經刀法”精粹!

雖然明知這刀法的威力,全在”逼”字,但不一定就有破解之法:正如怒獅撲來,力大威猛,明明覷著它的致命處,卻仍然無法不被它逼住或所傷。

但是關貧賤卻絕不退,他不退一步,只有一條路:面對、硬拼!

他不退,刀風的威力反無法發揮;他反擊,使得舍長房反處處受制,就似獵人與怒獅,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明知獅威難馴,但他仍把鋼叉往它肚裏戳,因為惟有殺死了獅子,才能保存住性命!

關貧賤在此情此景,不退反進,使舍長房刀法威力大打折扣,處處施展不靈便;舍長房雖勝在力大,但關貧賤也優在劍快,兩人以生平絕學互擊,一時鬥得個旗鼓相當,難分軒輊。

只是如此打下去,舍長房縱有過人氣力,也有用完的時候。

打到後來,他的鼻孔呼嚕呼嚕地一吸一呼,快得似風箱般的,聲音卻似火爐,關貧賤的劍,意走輕靈,反而一劍密過一劍,初時他所使的劍式,仍不免為青城劍法所拘,但鬥得酣時,劍法也熟練了,用的是青城劍法的招式,創的是自己新意,熟更生巧,舍長房只感覺到那一柄靈若遊龍的劍,圍繞著自己的大刀,就是小刀,這樣割削下去,終究也會劈倒大樹!

舍長房越發支持不住。驟然之間,眼前人影,頓失影蹤,舍長房收勢不住,還虛發了三刀,身子空打了個旋,耳際聽到關貧賤說:“前輩高明,在下承讓,我倆無怨無仇,何必苦苦相逼?”

舍長房定了一定神,關貧賤抱拳又道:“前輩一時胡塗的事,請出來自己和平老前輩說清楚去……我把這位姑娘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