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殺人的手法:荊花(第2/3頁)

那漢子反應較快,急躍而起,但未及時避得開一箭,“哧”地射人他的小腹。這時箭勁已盡,未能透腹而過,但箭簇沒人其腰間,這漢子抱腹打滾一陣,終於斷了氣。

剩下那個賣米團的大漢嚇青了臉,賣魚羹的青年也目定口呆,朱延禧十分得意,道:“你們這班狗腿子,平日也迫人太甚,今日教你見識爺爺的厲害……剩下兩個,試試我的‘一石二鳥’吧!”

那青年突然躍前一步,一手拍在賣米團的肩膊上,賣米團的漢子擰頭一看,青年抽出短匕,全捅進賣米團漢子肚裏去。

朱延禧一愣,解下了箭,靜觀其變。賣米團的捂腹蹲下,痛苦嘶聲道:“你這……畜生!”

青年嘴角一撇,帶些許的冷笑,猛拔出匕首,鮮血迸噴,賣米團的大漢掙紮一陣,終於斃命,那青年狠狠罵道:“我被你們威逼利誘,加入魏黨,殘害忠良,今日便是我重生之日!”

說罷收回匕首,向朱延禧跪下,恭聲道:“我加入魏黨,就是為這幹兔崽子所逼,今日得老人家之助,宰他一個,總算出了口鳥氣。我對老人家心存敬仰,故未敢在食物下毒。”

朱延禧用鼻子冷哼一聲道:“你少來假惺惺,人到最後關頭,不惜賣友求存,亦不以為奇,更何況你是閹黨的人。你殺他,只不過是要我饒了你罷了……也罷,而今我也殺不下手,你既未在食物中對我下毒,也未曾對我出手……你雖是閹黨,難保真的不是虛與委蛇,而今憤圖思過……我要是無故殺你,也算愧讀聖賢書了。”

說罷又一笑,道:“聖賢書……我讀的倒不像老朱那麽多,我平生之好,是食盡天下佳肴……”說著收弓插箭,過去端起了那碗魚羹,只見上面飄有幾朵小花。

朱延禧輕念:“繁花如雨,落了滿地……怎奈它前時枝頭,後對掃帚……”

那青年徑自遠遠坐了開去,既不敢逃,也不敢走近。朱延禧也不去理他,勻去殘花,把魚羹三扒兩撥,吃個幹凈,抹抹嘴巴,道:“你們鬥膽,竟想在食物中下毒,我朱大將軍除了耳靈箭快,這根舌頭,任何人下的毒,一試就出來……你們也不打聽打聽,以前我還是當今天子的試毒國師哩!”

那青年道:“上得山多終遇虎,玩火焚身,作法自斃,這些情形自古以來多的是。”

朱延禧臉色一沉:“你教訓我麽?看你年紀輕輕的,也學那朱國幀一般老氣橫秋訓人麽?你要想活著,就少出聲!”

青年神色不變,又緩緩拔出匕道,嘆息道:“只不論我多說少說,活不了的是你。”

朱延禧道:“你既然非尋死不可,那我就留一支箭給你。”說著緩緩抽出一支箭,要搭在弓弩上。

青年冷冷地道:“剛才你搭箭射殺我,我雖難逃一死,現在要射殺我,你已經沒有這種能耐了。”

朱延禧怒道:“好!你就接我一箭試試……”真氣一動,腹痛如絞,宛似一把小鋸子在腸裏割著,而且全身的血脈都似教木栓塞住一般,朱延禧狂吼一聲,奮起搭箭上弦,勉力射去!

那青年遽然沖前,貼地撲來!

“嘯”地一聲,一箭挾著極強無比的勁道,射入青年頭上發髻,“呼”地發茨散在空中。

然而青年也平撲到朱延禧身前,平射而出的身體一翹首,沖天而起,刀光一抹,在朱延禧還未搭上第二支箭前,“崩”地割斷了弓弦,同時雙腳飛起,左踢小腹,右踢下頜。

朱延禧呢,全身血脈閉塞,苦痛至極,出手遲鈍,一箭未中,弓弦已斷,青年先踢其小腹,他正肚痛如刀割,哪裏避得開去,“砰”地中了一腳,第二腳又正中下巴,“格勒勒”一聲,他完全失去了重心,只覺得頭腦一空,往後倒飛,也不知自己飛到哪裏去,跌到什麽地方,只聽到那青年冷笑道:“殺你者,是當今第一殺手王寇,……”

他猶如在浮沙空中飄浮的身軀卻仍升起了一個疑惑:王寇?這人不是曾專跟閹黨作對的殺手嗎……?

然後他“砰”地倒在一處,全身骨骼,都似被拆了線的木偶似的,散了,而且頭部和腹部,都空蕩蕩地,不屬於他的一般。他的頭無力地埋在土裏,腹部也癟了下去,只有胸膛急促地起伏著。

“王寇……王寇……”

王寇緩緩地上前,笑著:“你想知道何時中毒是不是?”他溫文地笑著蹲下來,貼近頭頂無力但眶眥欲裂的朱延禧:“你的舌頭的確沒有錯,確是沒有人下的毒瞞得過你。”他說著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把匕首的鋒口放在朱延禧喘伏未停的脖子上:“可惜我也沒有下毒,是樹上這些花下的毒。”他說著指了指上面的樹椏。繁花如雨,飄飄而落。

朱延禧的白胡子,都是鮮血珠子,有些落花,竟飄到他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