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戰 第三章 孟候玉張羅天羅地網(第2/3頁)

他們圍在這小欄裏,緊張地望著,“生,生出來了。”一頭母牛正在稻草堆上掙紮著,流了一些喜悅的血,一頭小雛牛,正努力作出世的企想。

母牛生小牛,這對農人的家,應該是多大的喜悅啊;小牛長大後,能夠幫忙多少次豐收啊。黃昏在藍天末淡淡地成形,幾道煙靄在遠處。任何生命的誕生,都應該是喜悅的。

他們在茅屋外的茅棚,帶者焦慮,憐惜而喜悅地看那頭母牛,正痛苦而樂意地誕生下一代。

一個修長,一塵不染的、灑脫的白衣人,在鄉野間踱著步。

終於停下來,停在搖曳的竹樹旁,嘴角掛著一個不在意的、但親切的笑容,看著茅棚裏的誕生和茅棚外善良的人們。他的眼睛充滿笑意、愛以及明俐。劍眉就像那遠處的炊煙,直沖入雲間,而不威脅到世間萬物,只成為一抹風景。

他站在竹旁,仿佛他就是竹。

竹搖曳,風輕送,白衣翻飛。

如果拿孟候玉與之比擬,就像是一個外表的灑脫,一個本身就是灑脫。灑脫就像是他的名字。

不過他的名字當然不是叫做灑脫,他叫做方振眉。

方振眉看著這幾個辛勞了一天的人們,為那小小生命的誕生而如此欣悅,他心裏也充著幸福恬美。

多麽淳樸的鄉間!多麽篤實的民風!

天地間都像是為這小生命的誕生而喜悅起來!

美麗的長安。

可惜美麗的事物,往往是不長久的;當長安最美麗的時候,往往有許多最不美麗的事情,騷擾了它。

就像現在:三個人剛好經過,仿佛被這小熱鬧所吸引,也伸過頭來看看究竟。這三個大漢,背掛大刀,活像是山賊。其中一人看了一看,直著嗓子嚷道:“我道是什麽熱鬧瞧兒,原來是那麽一頭臭母牛,也學人生孩子,哈哈哈哈……”

另一個嗓子更大:“幾個鄉巴佬,看什麽,我看不如宰了這頭母牛,給爺們路上吃吧。”

那鄉下青年憤怒地看著那三人,道:“你們怎麽這樣說話——”活未說完,第一個說話的大漢一揮拳,青年還看不清對方用的是左拳還是右拳,便撲倒在地上!少婦驚叫一聲,哭叫扶持著他。

那少年沖過去,老頭巍巍顫顫地拉住,顫聲道:“大爺……小兒少不更事……得罪你們幾位……你們幾位請高擡貴手……海涵……”

那打人的大漢獰笑道:“他回嘴,就該打。”

還有一個一直未作聲的大漢忽然道:“它生得那麽辛苦,讓我砍了它的半個兒吧!”拔刀、揮刀、飛斫!

那少年一見此情此景,拼命自老爹手中掙脫出來,撲在母牛之前,哭嚷道:“不要殺我的老牛!”

那大漢刀半空止住,怒叱道:“滾開!我是宰它的小牛供大爺路上烤來吃。”

那少年用手扯著大漢的衣袂,哀聲道:“不行,大叔,小牛死了,母牛會傷心的。”

那大漢獰笑道:“好吧,那麽你代牛去死!”刀砍下,直劈少年手臂!

眼看這少年就要血染當場時,老爹,青年和少婦,都發出一聲淒叫;而就在這兒,這把刀忽然在半空停住了,因為它已砍在某樣事物之上。

它砍在兩只手指之間。

方振眉的食、中二指之間。

那大漢大怒,吼道:“窮酸找死!”一抽刀,刀絲毫未動;那大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全力抽刀,刀依然紋絲不動。

其余兩名大漢,見勢不妙,同時拔刀,刀風破空,虎虎有聲,直奪方振眉!

方振眉沒動。

忽然這三名大漢同時飛起“蓬蓬蓬”,摔跌出丈遠,一時爬不起來。

那老爹、青年、少婦及少年都嚇得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方振眉深深一揖,微笑道:“老爹受驚了。”

那老爹如同大夢初醒,連連打揖,幾乎跪下,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方振眉慌忙扶住。

那三名大漢,跌在地上,便知遇上勁敵,為首的那名大漢勉強揚聲道:“這位兄台高姓大名,我三兄弟,從未擋過兄台的路,兄台因何為難我三兄弟?”

方振眉揚眉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給你們來殘殺的;你們誅雛牛、欺幼童,難道你們就未曾有過幼童,少年?你們若做別的事,我可以不管你們,但做這事兒,太傷天害理了,以後若再給我看見,可不這麽容易放你們去了……”

三名大漢其中一名,摔得較輕,已能站起來了,跳著吼道:“放屁!你以為那兩下子貓爪狗腿,就能放倒咱們兄弟?咱們放不放你走老子還沒告訴你娘,你敢說放我們走……”

忽然背後一聲斷喝,道:“孽障,閉口。”

方振眉望過去,只見一白衣少年,也是一表人材,看來十分機智從容,大步行來,臉露殺氣,盯著那三名大漢;在這少年身後,緊跟四名臉無表情,動作木然的大漢,都扮作家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