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鼠口(第6/12頁)

其實從劉柄如剛才和秦笙笙的對話中齊君元已經大概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但是聽到劉柄如自報了身份之後他還是皺起了眉頭。離恨谷中一般是不準谷生之間有感情糾葛的,因為這會影響刺局實施時的絕狠,而且可被別人利用要挾。但谷裏也有一些為了特殊需要經谷主允許的夫妻,但數量很少,僅僅幾對。而這幾對齊君元基本都認識,唯獨一對外遣伏波的夫婦齊君元沒有見過只聽說過,那就是位屬力極堂的“熱刃冷火”。“熱刃冷火”這對夫妻算下來現在已經很大年歲了,但是以快刀突殺技藝見長,且精通變相易容之術。但是這對“急瘟皆病”,齊君元是既不認識又沒聽說,心中覺得很是蹊蹺。

“他們兩個入谷之前就是夫妻,所以使用的隱號都是可拆可合的。兩人的身份雖為谷生,但在他們私仇了結之後便被遣在谷外,因為谷主覺得他們的關系對谷中規矩和外派刺活兒不太有利。只有需要夫妻合力的刺活兒才會委派他們去做,所以出手極少,谷裏、谷外基本沒什麽人知道他們。”秦笙笙看出齊君元心存疑惑,於是沒等他問便主動替“急瘟皆病”解釋。

雖然有秦笙笙主動解釋,但齊君元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中的疑惑,因為此時的秦笙笙本身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她說的是真的,這兩人我聽說過。”這時從戲台那邊又出現了一個人,邊走邊替那兩人作證。齊君元眼角一瞟便認出是樓鳳山。

“‘急瘟’是說他散布大面積的疫病速度很快,並不像一般瘟病那樣緩慢發作、緩慢傳播。‘皆病’則是說她布設的毒料千奇百怪,而且可以讓人發現不到是中了毒,因為每次下毒她都能將毒料發作的情形掩飾得和各種病症一樣。”跟在樓鳳山後面的還有一人,那是和“急瘟皆病”同屬毒隱軒的唐三娘,所以她對這兩個人應該了解更多,所說的話比樓鳳山更可信。

其實從樓鳳山和唐三娘出現之後,齊君元的懷疑開始轉移了。秦笙笙雖然有陷害自己的嫌疑,但她從一開始就是自己認為身份最沒有疑問的一個,所以她說“急瘟皆病”是離恨谷的人應該沒有問題。再說了,如果“急瘟皆病”不是和自己同屬離恨谷,他們又怎麽會知道“一葉秋”的重要性,怎麽會在聽說谷裏有“一葉秋”給自己就立刻將自己放了。所以齊君元懷疑的不是“急瘟皆病”,也不僅僅是秦笙笙,而是那天和自己一同做煙重津刺活兒並能夠安全無恙逃出的所有人。

“還有誰在這兒?”齊君元邊問邊走,目光在小戲台前的空場周邊掃視一圈。

沒人說話,但是從小戲台背後閃出了王炎霸,從西側的一棵大樹後面探身顯出六指。煙重津伏殺的七人除了被擒的銳鑿裴盛,其他人都到了這兒。

“有些問題能問嗎?”齊君元看到這幾個人後臉色非常凝重。

秦笙笙和樓鳳山對視一眼:“最好是不要問。問了也不一定就能告訴你。”

“我只問和煙重津刺局有關的問題,那活兒是我主持的,現在追究一下失手的原因、討論一下後續做法,這應該還是合谷裏的規矩的吧。”齊君元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秦笙笙的臉色變化了幾番,最終遲疑地說道:“那你問吧。”

“那天夜間你是故意拋下我的。”

“是的,因為我覺得只有我逃出去了,才能告訴別人你的狀況,讓其他人來救你。”秦笙笙的回答還算合理。

“這種說法我能信嗎?如果你們真的出手去救被擒之人,那麽裴盛今日為何不在此處?”

“我說了,不是我們去救的,而是讓其他人去救的。我們撤出煙重津後,谷裏就讓我們去指定地點集結。解救你和裴盛的事情由谷裏另外安排。”秦笙笙再次強調了一下。

“煙重津的刺殺我是刺頭,怎麽我反未接到刺局結束之後到指定地點集結的指令?”齊君元一語擊中要害。

沒人說話,或許是不能說,或許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也就是說,煙重津刺局雖然是由我主持,其實我們幾個人中另外還有個真正主局的。而在這刺局實施中,我和裴盛是被拋棄的折刺,或者退一步說是無關緊要的刺兒,因為沒有需要我們參與的下一步計劃。”這是齊君元第一次將自己心中的懷疑提出,而且這個懷疑成立的話,那麽前面自己所遇到的種種疑問也就可以用同樣的道理來解釋。每個刺局、每個環節其實都有人暗中操縱,而自己只是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傀儡。這一點其實從王炎霸身份的突然轉變就已經可以得到一定的印證。

“不是的,有一點我倒可以肯定不是這樣的。”樓鳳山馬上接上話頭,“據我所知,南唐使隊在離開煙重津回往南唐金陵的途中,連續遭遇十幾次阻截。而且從阻截所采用的武器和技法上看,都是江湖中的異常手段。估計應該是谷裏臨時召集了沿途匿形的谷生、谷客出手相救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