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假癡不癲(第5/11頁)

當倪大丫挑著裝碎石塊的擔子經過範嘯天的身邊時,範嘯天也同樣很隨意地將一個石塊丟在他的挑筺裏。雖然這樣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其中其實包含了很多的異常細節。但是,這些細節至少讓三個人直接發現或有所覺察。

大天目一直都盯著範嘯天,所以她直接看到範嘯天的這個動作。在那一刻大天目真的有些疑惑又有些恍惚,因為她明明記得在丟下那塊一尺多長的長條狀石塊之前,範嘯天並沒有彎腰撿過石塊。

這塊長條狀石塊是從哪裏來的?難道是更早的一次他撿起了兩塊石頭,其中一塊丟掉了,而剩下的這個長條狀石塊一直都拿在手中。只是由於他側向朝著自己,在身體遮掩下自己沒有看到他另外一只手中還有塊石頭。

不,不對!他上一次放下石頭的也是這只手。即便是拿住了,也不大可能將一只手很費勁才拿住的兩塊石頭丟掉一塊留住一塊。所以剛剛那塊長條狀的石塊是這善於變形掩形的高手憑空變出來的,那是一塊不同於一般的石頭。而由此推斷那個挑石頭的人也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且不管他是否與寶藏的秘密存在關系,但起碼可以肯定他是一眾聚義處要找的人、需要的人。

難舍壺

倪大丫挑著碎石筐子,用很茫然的神情、很呆滯的動作進行著勞作,所以範嘯天的異常動作他差點就沒有覺察出來。

範嘯天丟下石塊的動作其實挺明顯的,而且就在倪大丫前面的那只石筐子裏。但是倪大丫竟然只是從範嘯天幅度挺大的動作上隱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丟進了筐子,所以依舊如若不見地繼續挪著步子,根本不在意扔進筐子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但就在他茫然無視繼續往前走出幾步後,倪大丫猛然間像是驚覺過來似的。豆大的眼睛頓時聚了光,並且滴溜溜快速轉動起來。

“怎麽會沒有什麽感覺?”倪大丫在暗自問自己。

的確,他有所覺察正是因為他不曾有什麽感覺。範嘯天往他筐子裏丟下那石塊後,他肩上的石挑子沒有覺出分量的增加,也不曾覺得前後挑子不平衡。丟下的石頭很輕,以至於可以疏忽它的分量。可倪大丫明明記得自己剛才恍惚間看到的是塊不算小的石頭呀。

於是倪大丫盡量保持鎮定繼續以原來的步伐向前走,並不回頭去看剛才是誰丟的那塊石頭,以免暴露自己也暴露別人。而他那一雙轉瞬間變得有神的豆眼則快速在筐子裏找到那塊不大尋常的石頭,並且再不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

虎禪子是在掃視中的一個瞬間直接看到範嘯天丟下石頭的,但他捕捉到的時間很短,距離又離得遠,所以直接發現到的除了這個動作再沒有其他。

但是他除了直接發現外還有所覺察,那塊石頭丟下石筐子之後,挑擔子的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而從範嘯天所站的位置、與石筐子的距離,還有他丟下石頭的高度以及石頭的大小等條件來判斷,這石塊上挾帶的力道至少應該可以讓那挑子顛晃一下。除非那不是一塊真石頭,或者挑石筐子的是個早就使好暗力穩住挑子的練家子。

從倪大丫隨後的幾步走相上判斷,虎禪子否定了第二種可能。所以唯一的結果是範嘯天在玩手法,將一塊看似石頭卻絕非石頭的東西丟在了那筐子裏。

虎禪子暗暗籲出口長氣:“果然是在主公的料算之中,這個表現得有些憨傻的刺客並非那麽簡單。他是運用了三十六計中的‘假癡不癲’,借助一些真相博得主公的信任,然後借機實現他的真實目的。可他卻沒有料到主公棋高一著將計就計,給他也設下了三十六計中的‘欲擒故縱’。”

範嘯天被懷疑是在他第一次到天馬山營地之後,而漏洞就出在他僅僅扭曲的兩件事實上。他原來告訴周行逢,自己最初是要去刺殺上德塬的倪大丫並拿到一件東西。後來上德塬被唐德滅了,他的任務變成刺殺唐德並拿回一件東西。當第一次他們進入天馬山盜挖營地後,虎禪子發現整個營地的狀況像是在采用慢磨筋骨的方法逼迫上德塬的人交出什麽東西。也就是說,唐德根本就沒拿到想要的東西,那麽交給範嘯天任務的人又是如何確定東西已經到了唐德手裏的?從這一點上看,範嘯天有說謊的嫌疑。所以那次之後周行逢面授虎禪子兩個指示:一是查清唐德的真實企圖,必要時可先撲殺後奏報;還有一個就是盡量利用範嘯天,把他完全放松了。看他到底是要做些什麽事情,然後順藤摸瓜找出背後的真相。

很快,盜挖營地的上德塬族人出現了很微妙的變化。暗中打手勢,隱蔽地悄聲耳語,就地寫寫畫畫,相互間在暗地裏傳播著什麽信息。但是他們畢竟不是江湖人,一些傳遞信息的做法在他們認為很隱蔽,可在那些真正的江湖高手眼中就像明敞著似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戳破這事情,很多人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