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在此

老板娘吹了吹冊子上的土,嘆了口氣道:“為何都要逼我夫君呢?他考了十一次會試,一次都沒中過,林清也真是的,提起我也不說個清楚。”

老板娘擡起頭來,嫣然一笑。

“本姑娘姓白,白傾城的白,曾化名白青城,不小心中過一次狀元。”

酒館漏進風來,颼颼吹人冷。

鄧小白頭一個反應過來,跳起來問:“娘子,可我見你時你在歌坊啊!”

“切,戲文裏說什麽女駙馬,為什麽老娘回去的時候就發現書生變心,從了別人?鄧小白你要真想聽故事,等打發了這些人老娘再細細跟你說!”

老板娘一甩長發,噼手折斷二樓欄杆,斜睨下方五位好手。

“我十年前就已經不管天下事了,我這夫君腦子有病說什麽雖千萬人吾往矣,可畢竟是我夫君,你們一個兩個這樣嚇唬他一介書生……找打!”

一聲厲喝,那姑娘紅衣似火,鋪天蓋地從半空躍下,夭矯如龍,木棍如火龍擡頭,壯漢連刀都沒來得及揚起,便被一棍點中了天靈蓋。

呂青雲目光閃爍,腳下急退,沉聲道:“白姑娘,此番打擾的確是我等不是。可這天下已亂象叢生,鎮南王布局十年即將收官,若是抖出鎮南王的罪行,天下少說也得再亂十年,姑娘於心何忍?”

“廢話這麽多,說得過我夫君我就不打你!”

老板娘也不追呂青雲,一句話的工夫,已又廢了一名壯漢。

鄧小白從角落裏探出頭來,望著呂青雲咳了兩聲,說:“有錯要認,挨打站好,小孩子都明白,為什麽你和那王爺不明白?如果你被我娘子打死,回頭別忘了給王爺托夢,他沒自己想的那麽重要,沒了鎮南王,天下也會很快平定的。”

呂青雲神色一陣變換,見老板娘已要奔來,皺眉出了口氣。

“狀元郎文韜武略,本不想魚死網破,奈何,奈何。”

呂青雲一揚手,一束響箭射出窗外,緊接著雷霆響動,有馬蹄聲滾滾如雷。

小酒館外,片刻間便已布滿了兵馬。

那兩個壯漢也在此期間倒地,老板娘微微喘息,望見這麽多兵馬,也不由咽了口唾沫。

彼時,呂青雲的手在腰間一抹,寒光湛然,一柄軟劍如電,比風還快三分,向微喘的老板娘激射而去。

老板娘退,連一句喝罵都不及出口,仍舊快不過那抹劍光!

當那抹劍光離老板娘咽喉不過一寸的時候,老板娘忽然感到一只熟悉而又陌生的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一瞬間,江湖世家出身的老板娘感覺自己二三十年白過了。

那根棍子像有了靈性,持棍的人一襲白衣孑然,孤傲乖張,動作說不上快也說不上慢,只是說要殺人,定能殺人。

呂青雲呆呆地望著自己的軟劍升天,又呆呆地望著那根棍子擊碎自己的咽喉,不敢置信地望著正站在老板娘身後的鄧小白。

鄧小白臉又紅了一點,“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當年家裏逼得緊,非讓我上戰場,其實我是想讀書考狀元的,以前還偷偷考了兩次。現在過了這麽久,沒家裏人逼我,我才忽然覺得自己看不慣的事情很多,有些仗不打不行……我原來叫方曉白,帶過幾次兵。”

呂青雲眼珠都凸了出來,現在才忽然明白,鄧小白那一句“沒了鎮南王,天下也會很快平定”究竟是什麽意思。

隨著“撲通”一聲,屍體落地,鄧小白接過冊子,慢慢走到門外,對著千軍萬馬。

“鎮南王不是好東西,坑了你們這麽多年,願不願意跟我走一遭,讓他有錯就認,挨打站好?”

在萬千呼聲裏,鄧小白回頭尷尬地沖老板娘一笑。

“娘子,這次趕考或許時間久一點,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老板娘倚門笑著,初春的陽光打在臉上,點點斑駁都是美。

鄧小白,騙老娘這麽久。你完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