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黃泉地肺(第4/5頁)

李煊聽了,心下不勝寒栗,原先覺得太宗是一代明君,仁德遍布四海,怎麽會是這樣一個人?但地母夫人的話,確實有理有據,由不得不信。

李煊這時奇訝地說道:“囚禁父皇?難道當年太宗竟然囚禁了高祖皇帝?不是說,當時高祖皇帝在太液池泛舟,後來又親自下旨誅滅了太子及李元吉的余部嗎?”

地母夫人笑道:“這都是太宗編的謊話,當時他狀告太子建成穢亂宮禁,高祖皇帝決定在六月四日這天讓他們對質理論,哪有清晨起來,卻跑到湖上遊玩的道理?事實卻是李世民讓尉遲敬德勒兵入宮,殺了十多名高祖的親隨將校,並把高祖皇帝劫持到湖中的船上,作為挾制,然後逼其下旨。你想當時高祖二子十孫一日喪命,難道都是他老人家的意願?”

眾人遙想那個鮮血四濺、伏屍滿地的“玄武門之變”,都是悚然動容。想起太子建成家連尚不會走路的孩童也被殘殺,都不禁憫然嘆息。

“後來高祖皇帝被囚在太極宮,名為太上皇,實為錦衣囚徒。嘆息之余,常念太子建成寬仁謙和的好處,深悔要是早作主張,廢去秦王李世民的勢力,安能困厄至此?所以,據說高祖後來也風聞太子建成尚有後人傳世,他激動之中,曾寫下一道密旨,禦筆寫明不管隔了多少世,如果能再尋得太子後代,大唐群臣皆奉高祖皇帝臨終遺命,擁立此人為帝。”

說到這裏,地母夫人的語氣顯出一副昂揚得意之態,她朗聲說道:“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尋出這份密詔,宣告天下,李煊就可以登基即位,成為大唐帝國的第五代君主!”

李煊聽了,恍如夢中,手足無措。賀蘭晶卻拍手叫好,歡呼雀躍。

地母夫人等賀蘭晶等人安靜下來,卻又說道:“但這密詔到底還存不存於世上,委實難言。那太宗李世民也是機敏狠辣之人,安能留此大患?但高祖皇帝也並非庸人,他必然也有一番巧思。為今之計,我們玉扇門要全力以赴,搜尋開國高祖的密詔!”

就在此時,右邊黑沉沉的巷道中響起三聲清脆的金鈴聲,似是在報訊。隨即地母夫人的簾幕後傳出三聲洪亮的金鐘聲,似在應答。白百靈悄悄告訴李煊:“三聲金鈴是有外客來訪,應以金鐘就是地母夫人想見,如果應以鼓聲,就是拒見。”

四個盲仆手執燈籠指引,前面一個李煊認識,正是計婆婆,後面則跟著一個禿頂老頭,看著似乎很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但禿頂老頭見了李煊,竟是熱淚盈眶,開口叫道:“煊公子,這些日子可受苦了?”

這人一出聲音,李煊登時心中大顫,猶如被雷擊中了一般,他就是爾朱陀!他沒死,他又活了,真的活了!李煊撲過去緊緊地擁抱著他,依然是那樣寬闊的胸膛,依然是那樣有力的臂膀,是他!真是他!

李煊一時如在夢中,卻聽地母夫人的聲音又在簾幕後響起:“一會兒我會安排你們敘舊,現在有件大事要辦。李煊父親早逝,母親別嫁。爾朱陀,你雖為老仆,卻和李煊情同父子,你就替他擬下婚書吧。”

爾朱陀呵呵一笑,也不推辭,賀蘭晶見李煊正注目細瞧自己,突然很是害羞,嗔了一聲,就跑入金黃色的簾幕後,去和地母夫人竊竊私語。

計婆婆命人搬來幾案,鋪好玉版松紋花箋,爾朱陀飽蘸濃墨,用工工整整的楷書寫道:

今有李家長男煊年已成立,未有婚媾。承賢地母夫人長女,令淑有聞,四德兼備,願法交援。謹同媒人爾朱陀、青烏先生,敢以禮請。若不遺,佇聽嘉命。

計婆婆早準備好一個黃楊木的小匣,爾朱陀鄭重其事地將寫好的婚書卷起來,放入匣中,又用五色絲線纏好。計婆婆雙手接過,由盲仆轉交給簾幕後的地母夫人。

突然,遠處一陣淒厲的竹哨聲傳來,大家都是一驚,計婆婆和白百靈更是神色大變,這是外敵侵入時的示警訊號,究竟是何人,能躲過這黃泉地肺中的重重機關,直達核心重地?

計婆婆從兩名盲仆手裏取來一個卷軸,展開之後,是一張“黃泉地肺”的總圖,賀蘭晶皺眉道:“從任何一個入口到達此地,都要經過醜艮位的血池、卯已位的流沙,再不就要破掉未坤位的刀坑、子癸位的毒蟲,這些人如何並無驚擾,就直搗我們的機要重堂?”

賀蘭晶回身說道:“青烏先生,你帶一百名鐵甲仆隸,扼守住洞窟中的司命關,如敵人勢大,不可抵擋,就退到勾陳窟,放下龍門石,讓千斤毒砂掩沒坑道!”

麻衣道人領命,匆匆離去。

賀蘭晶又道:“白百靈,你和計婆婆去看下通往月神窟的密道是否有異,是否有外敵侵入的跡象?這是我們的退路,要提防敵人早已設下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