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7頁)
步步逼退,便讓出一條大路。
重八與韓林兒一行人快速搶道沖出,而七索也一路逼得不殺戰到白鹿莊偌大的大廳中,悶濁的熱氣烤得兩人眉毛都燒卷了起來。
大廳屋頂大火,幾片磚瓦隨火塌陷下來,粗大的梁柱也給炮彈擊斷了兩根,整間大廳幾乎隨時都可能倒塌。
眾人已經順利逃離不殺的追命範圍,跑得越來越遠。
“想,得,美。”不殺踢起一張大理石椅,椅子的勢道如箭,射向殿後的徐達背心。
“你才是!”七索斜身一劈,大理石椅破散。
不殺趁著七索這一搶救,淩空彈指,氣箭射向七索脅下,七索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
不殺致命一拳穿過著火的屏風,便要朝七索頂心劈落,懸在大廳上頭的梁柱正好抵受不住大火墜落,阻得不殺身形一滯,讓七索鯉魚打滾逃開。
七索喘氣,看著不殺。
七索內息翻騰,有如一桶滾水不斷蒸煮著丹田,十分難受。
剛剛為眾人搶道的一輪猛攻,已經讓七索真氣大損,剛剛又受了鐵棍般飛來的氣指一震,要不是無意修煉過《易筋經》,此刻早就內傷而死。
這白鹿莊已經徹底陷入大火,濃煙如黑色龍卷風,只要吸得一口便要嗆上半天,但那漫天火箭竟然兀自不停,如黑壓壓蝗蟲般將整片天空遮蓋大半,頃刻便將十幾座房子釘成馬蜂窩。
王保保率領的元軍有備而來,勇猛精悍,打算將整個白蓮教連根拔起。
胡蜂畏火懼煙,這次已不能期待蜂笛手的奇襲救援。
“你,還是,不行。”不殺的聲音如鐵器尖銳地高速摩擦,真氣爆發。
濃煙中,四周搖晃的大火突然靜止,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整把抓住。
然後放開,大火燒得更加猛烈。
在剛剛那一刻,不殺已然將功力催到最頂點。
對他來說,雖然已經喪失了一只眼睛,可是真正的殺著現在才開始。
沒有比在這種情勢,在這種火海裏,跟這麽一個怪物死鬥,更令人泄氣的事了。
但七索並不擔心自己,他滿腦子想的,都是紅中是否能在元軍重圍下,殺開一條路,平平安安地離開這裏。
所以,當不殺的拳頭穿過重重烈火來到七索的胸膛前,七索只是像個笨蛋鄉下人般,大夢初醒,咦了一聲。
不殺這銳不可當的一拳,就在七索漫不經心這一聲中,滴溜溜地滑開。
不止不殺感到略微迷惑,連七索也覺得奇怪,怎麽自己的手正托著不殺鐵一般沉重的身子,然後一個翻轉,幾乎將不殺摔在地上。
“借力使力,引進落空。”七索怔怔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
不殺不以為意,龍爪手吐出,四周火焰飛起,一起卷向七索。
七索靠著鄉下人的無知,猛一振奮精神,以殘余的真氣運起剛柔並濟的太極拳,再度化解不殺這一連串可怕的龍爪手。
雙腳踏圓,左手陰,右手陽,七索雙掌之勁帶著身子翻飛,有如一只隨不殺攻勢旋轉的大陀螺。
大火吞吐不已,濃煙遮蔽住兩人的視線,七索索性閉上眼睛,在灼熱的黑暗中聽勁與鬥。心無旁騖,不存勝負之念,七索已將自己當成將死之人。
不殺的真氣鏗鏘鳴放,拳腳招式雖然剛猛無儔,卻是招招分明。不殺踢起的幾團燙紅磚泥,也被七索的太極勁給卷開。
不殺在暖風崗明明見過這武功的,此時卻久攻不下,心下隱隱成怒。有時身子還被七索的怪勁一帶,幾乎就要腳步不穩,連周圍的火風都成了自己的敵人似的,被七索的掌風帶到自己身上,黑色道袍幾乎都成了破碎灰蝶。
“如此,奇怪!”不殺龍爪手一變,轉為大開大闔的般若掌,又轉為刁鉆小巧的無相拳,但七索就是能在咫尺之間避開攻擊,甚至還用奇怪的陀螺姿勢纏黏住自己,想讓自己摔倒。
攻得極其霸道,躲得更是妙到毫顛。
與其說七索像條泥鰍,不如說是行雲流水。
七索想也沒想過,太極拳會在最惡劣的情況下完成,達到真正的以柔克剛、以剛化剛的境界。
然而四面八方的火焰開始悶燒,大廳內的溫度開始快速躥升,氧氣急速減少,就算光站著不動也是十分辛苦的姿勢,一個深呼吸,熾熱的幹燥空氣便會將肺臟灼傷,因此飛影快鬥的搏命,同時也在比拼著兩人呼吸吐納的和緩功夫。
七索這套太極拳本講究全身放松,身隨勁轉,勁跟身流,不殺卻仗著內功比七索強大,幹脆閉氣悶打,卻因數百招內竟不能得逞,換氣不順而逐漸焦躁起來,而左眼上的血窟也因超高溫冒泡,然後迅速結痂。
不殺的招式雖然依舊強猛不能與抗,但招式連動之間已出現斧鑿痕跡。
破綻。
高手過招,勝負只在呼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