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品花監古

假如這等情形不能改善,久而久之,雷世雄一定得不戰而屈,承認鬥不過她,因而更加當真無法抗爭。她把劍道充份應用在任何場合之中,大有無敵不克,無堅不摧之勢。

這雷世雄就已生出被壓迫得透不過氣來之感,他只好設法轉移話題,道:“姑娘請同住客廳中小坐片刻如何?”

秦霜波搖搖頭,道:“等一等,我還未領教過雷大莊主的招數手法呢!”

雷世雄一怔,忖道:“這刻還須動手麽?”面上卻堆上笑容,道:“姑娘何必定要在下獻醜呢?”

秦霜波道:“大莊主過謙啦,請問大莊主手中之杖,可有什麽名稱麽?”

雷世雄道:“此杖乃是精鋼鑄造,份量極沉,杖內還暗藏一口長劍,可以拔出來使用,變成左杖右劍的家數。”

他一面說,一面拔劍出來,但見這口長劍長度一如常劍,但劍身較厚,鋒刃較鈍,一望而知乃是當重兵器使用,而且由於劍柄乃是大半尺長的一截鋼杖,份量奇重,又與一般長劍全然不同。由此可知他右手的劍路十分特別,必是極剛強威猛的路數,但由於本質上仍是長劍,便不免含蘊得有靈動飛翔的細膩招式在內。

雷世雄又說道:“在下自家取了一個名字,稱此杖為怒龍杖,還望姑娘別笑我的庸俗。”

秦霜波淡淡笑道:“相反的適見大莊主的超卓不凡,怒龍杖……怒龍杖……這名字起得好極了。我猜想一旦到了怒龍吐舌之時,天下間能當得住你三招兩式之人,可真找不出幾個了。”

她正好說中了雷世雄最養的地方,使得他又是惕凜又是驚佩,原來雷世雄手中之杖,除了功力深厚,招數精奇之外,更以氣勢威猛見長,尤其是到了戰得酣暢之時,掣出杖中之劍,其時氣勢已成,實是他平生功力之所聚,數招之內,定可取敵性命。

他惕然暗驚的想道:“她一口就說中了我的武功最精絕之處,果然大有劍後氣象,這個對手,唉……我真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她才好。”

秦霜波又道:“假如大莊主不見怪的話,我這就出手啦!”話聲未歇,一陣森寒劍氣已湧出去。

雷世雄不知不覺之中舉杖豎劍,抗禦這一股劍氣,口中說道:“印證武功本是武林常事,但姑娘身份不同,當然沒有隨便出手之理。”

秦霜波美眸睜得大大,射出能透視人心的光芒,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雷世雄道:“愚意認為動手印證武功家數的話,並無不可,但須得事先講明白,到了什麽地步就得停手罷戰,以免傷了和氣。”

秦霜波立時醒悟這是雷世雄設法爭取主動的手法,他故意這麽說,使她疑到他與擄人一案有關,從而須得用心細想須得多少招,才試得出他的招數手法,假如招數太多,則有陷入騎虎難下的險境,如若招數太少,對方可能隱藏起真正武功手法,使她觀察不出。而她這麽分心一想,便是一個空隙,雷世雄便可以利用這一線空隙,搶回主動之勢。

她只在刹那之間,已洞悉了對方隱秘的用心,她這種智慧靈機,完全是從心靈的空澈澄明中產生出來,與佛家所謂“無上智”的理論相仿佛。就在雷世雄認定對方非尋思回答之際,猛見劍光暴漲,迎面刺到。

旁觀的詹氏夫婦第一次正式親見她拔劍,但覺她的劍離鞘以至攻出,在時間上來說,簡直找不出絲毫間隙,仿佛天然渾成,無懈可擊。這對夫婦身為武林有數高手,深知其妙,此時簡直瞪得呆了。

雷世雄劍杖齊施,化為一片光影,遮住身前,“錚”的一響,秦霜波的長劍已刺中這一片光影,雷世雄但覺敵劍銳利之極,大有刺透自己杖劍光網之勢,不得不急急往後退。秦霜波第一劍搶得先手,更不容情,“鏘鏘鏘”連擊三劍,奇快無匹,雖然都被雷世雄封架住,可是這三招已把雷世雄全身本領迫了出來,迫得他一連施展了三記不同的絕學手法。

在這等情勢之下,再鬥下去,雷世雄已是有敗無勝之局,假如秦霜波有意鏟除此人,目下就該當繼續迫政,不讓他有緩手喘息的余地,這樣可望在百招之內,殺死這個主持獨尊山莊的人。但秦霜波卻突然收劍躍退了尋丈,長劍迅即歸鞘,微笑道:“大莊主請恕我無禮之罪,我們印證武功之事,到此為止。”

雷世雄方自一怔,秦霜波又道:“我告辭之前,有一句話奉問,還望雷大莊主爽快賜告。”

雷世雄道:“姑娘但說無妨,在下洗耳恭聽。”

秦霜波道:“嘗聞貴莊的霜衣衛隊,盡是奇才異能之士,這次到貴莊已見過他們,果然名不虛傳,其中一個姓奚名午南的人,因為受我精神禁制,居然聽起我的命令,因此得罪了呂權總管,其後又被令師弟彭典逐出獨尊山莊,視如叛逆,但如今我已收他為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