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達摩三劍驚天地

紫鵑俏眼一膘,玉掌中暗捏著小羅抽中,裝著替朱玲去揭開這面紅巾,迅速地替她揩拭紅巾後的玉面。正待揭起紅巾,忽覺手指微涼,竟是淚珠滴落手上,她無可奈何地急急拭一下,便把這面紅巾揭將起來!

饒他諸人盡是江湖上魔頭,歷經長江大浪,千錘百煉了一副鐵石心腸,此刻也不禁心中微動,自家也辨別不出是憐情是憐愛。

只見朱玲兩道長長的秀眉,微微警整,星眼一漢秋水,黑白分明,眼睫處微沾淚珠,如清晨草間的露珠未幹。挺秀的鼻子尖,輕輕食動,似是呼吸急促,兩片朱唇,微微顫動,竟是欲語還休的神態。那吹彈得破的玉頰上,本是略染丹朱,暈紅欲滴,此刻有淺淺的淚痕。尤其是那雙妙目中,流露出心中幽怨自責之情,更是動人情懷!

她只看了石軒中一眼,便垂下眼皮,那一種不勝情的模樣,眾人都感覺得到,只要一根羽毛般輕微的打擊,她便再也受不了哪!

石軒中只在起初時顫抖了一下,及至朱玲柵搬走來之時,他又像尊石像似地,連汗毛也不曾動一根。待得朱玲向他萬福了一下,徐徐退開去,他裏眼一閃,道:“多謝教主5悅諸位高人奇土,石某緣份不淺。只是令徒朱玲,與我雖是相識,當時求藥,不過激於義憤,實不必言謝,倒教我生受了!”聲音有點嘶啞,卻顯得那麽冷漠。忽然又朗聲道:“人生若只如初見……閑話少提,教主盛筵,石某已經領過,就請賜招下教!”

廳中諸人,雖然全是身懷絕技之士,名揚天下,但對文墨之道,除卻有限兩三位之外,都非此道中人,因此連鬼母也不知道,石軒中只朗誦了一句話,裏面已大有文章了!

原來石軒中乃是念了一句清初一代大詞人納蘭性德的詞,那是一閣木花令,題為“擬古決絕詞”,他念的是第一句,全詞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放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現山雨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故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上半閉說人生之短促,好比草草一見,故此實不應有秋扇見捐之情事。而變心的人,往往指對方先變心!下半閉是拿唐玄宗自馬克坡一役後,楊玉環香消玉殞,他夙夜追憶思念,其情之深遠,比請貴顯了的薄幸郎,起初說什麽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到後來卻變了心,真有天淵之別!

他自然是借此來和朱玲決絕,並且暗暗機嘲諷罵她的變心。朱玲肚中雪亮,暗自逐句背誦這首詞,淚珠兒比這閉詞的字更多,點點滴滴地掉下來!

這時眾人都把注意力轉移到石軒中身上,誰也不曾發覺朱玲悲切的模樣,卻有一人注意到了,便度厲院西門漸。

石軒中大聲問道:“教主,我的寶劍在你們這兒,我是否可用那寶劍,與你動手?”

鬼母淡淡地道:“那柄青冥劍已被火狐崔偉帶走了,我可另找一柄給你使用!”

石軒中這際不覺愕了一下,忖道:“好啊!連我的寶劍也給了人哪!分明是……哎呀!若無奇冥寶劍,怎能補那五十手大周天神劍功力不足之處?這番兇多吉少了!”他面上微微變色,口中嘿嘿地冷笑幾聲,又橫心想:“罷了!我如今真是生不如死!若喪命在鬼母手中,總算是以一死報答師父教誨撫養的恩德,也教那賤人心裏不得安樂!”

於是昂然答道:“好吧!就請你借柄劍給我!”

鬼母站起來,一個吩咐人去取寶劍,一面向石軒中道:“廳外有比武的好地方,我們到外面去。”

石軒中道:“甚好,就到外面去!”當下也站起來,眼著鬼母走出廳,眾人都在後面跟隨著走出來。朱玲在廳堂內,不知出去看好,還是躲在此間?

怕只怕親眼看見石軒中血染當場。只聽耳邊有人道:“玲姑娘,你還是回房中休息一會吧。”卻是西門漸的聲音。

白鳳朱玲倏然一振雙臂,把攙著她的紫鵑和月香,震開幾步。只見她伸手把頭上沉重的鳳冠除下放在一旁,用衣袖抹掉頰上淚痕,瞪了西門漸一眼,邁步便走出廳去。

鬼母和石軒中已站在沙坪中心,眾魔頭煞星都散立在四周,遠遠觀看。鬼母正將一柄寶劍交給石軒中,她道:“這柄劍名為削玉,為我自用之物,雖不比你青冥劍神物利器,但極鋒利堅銳,也非凡品!”

白無常姜斤雙手捧著一根碗口粗的拐杖,那杖通體黑黝黝的,根節盤錯糾結,杖頭一只黑色的鳩鳥,利詠前伸,此杖約模有五尺來長,便是鬼神震驚的黑鳩杖了!這杖重量逾百斤,單聽到這重量,已可知這完母的神力畢竟如何。

只見鬼母右手做揮,揮退白無常姜斤。石軒中道:“鬼母你何故不用兵器?”鬼母冷笑道:“跟你動什麽兵器?本教主只用一雙空手成全你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