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空山偶語喚春回

石軒中道:“我太蠢啦!可是你那茅亭又在哪兒呢?”

易靜招手,和他並肩走過那樹叢,向左面指道:“這邊便是國心,公孫先生的愚廬便築在那裏。”又回身指向相反那面道:“那邊便是我方才坐著的茅亭,你如今可瞧得見不?”

果然離此兩丈余遠處,一座茅亭,建立在一個小池中心。他正隨著易靜的手在望時,忽聽身後咳嗽一聲,兩人連忙轉身去看,只見小徑轉彎之處,站著一個人,眼光嚴厲地望著他們。

易靜當下叫道:“公孫先生,你練完功啦!”

那人原來是公孫先生,只見他穿著一襲青布長衫,外面一件玄色綢面褂子,左手托著一支精色的兒臂粗的旱煙管,面目十分清秀,有風逸出塵之致。可是雙目發射出光芒,嚴厲而又異樣地注視著他們兩人。

“這位少年壯士是誰?靜兒你何故與他在一處?”

石軒中連忙躬身為禮,朗聲答道:“晚輩石軒中,特來求見公孫先生,適遇這位易姊姊,正在叩詢問,先生便現身了。”

公孫先生忽地容色稍霧,哦地應了一聲,問道:“推命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晚輩乃因一至交好友,被九指神魔白骨掌力所傷,甚是危險,久聞公孫先生之石螃丹至寶,能起死人而活白骨,故爾冒昧求見,拜求靈藥……”他的話未說完,那公孫先生擇手截斷他的話,大聲道:“推介紹你來討丹的?有書信憑據沒有?”

石軒中搖頭,那公孫先生已道:“既然沒有人介紹,你憑什麽敢來代取靈丹?難道你不知此丹之寶貴麽?我豈能輕易與人?”

石軒中張口結舌,無話可對。公孫先生又道:“你在哪裏打聽來我這兒的路徑?方今江湖上知我居處者甚渺,那告訴你路徑的是誰?”

“晚輩耳聞先生隱於宣長風至此地後,蒙江邊一漁夫指點,方知先生停軒之地。”

公孫這時訝然,連他身旁的易靜也咦地驚嘆。公孫先生道:“那定是南連漁隱了!他怎肯告訴你的?你與他有何淵源?”

石軒中搖搖頭,答道:“晚輩與這漁夫素昧平生,只因晚輩經過時,那漁夫正好鉤著一尾極大的紅色鯉魚,晚輩助他一臂之力,捉到那魚,故爾蒙他示告!”

“你的話可當真?”那公孫先生忽地十分激動,手中的煙管也禁不住微顫起來,易靜也喜叫一聲。

“可是……漁隱怎地不發訊號喚我?”公孫先生忽又低頭沉吟忖想。

“晚輩的話尚未說完,那魚得晚輩幫助扯上岸來,卻已腹破腸流,動也不動。漁夫……”

“什麽?那魚剖腹自殺了?你是不是說,那魚的肚版已經裂開了?

快說,快說!”

“正是這樣,那漁夫……”

“啊!天哪,漁隱怎地不發訊號?他們為什麽不發訊號周?十年心血……那十年心血都白費了!功虧於一貨……漁隱為何不喚我呢?”

公孫先生臉色也發白了,雙手用力捏著那煙管,慢聲地說著,忽地清脆一響,那小兒胳臂般粗的旱煙管,被他齊腰拗折,他攀然一摔,兩截煙管擲在石路上,火星飛濺,音聲清響,原來是精鋼打成的。連精鋼打就的煙管,也被他拗折,他心中的急憤,可想而知。而這種硬功臂力,也足以教人矯舌不下!

易靜大吃一驚,走上前去,一把抓著他的臂膀,喚道:“公孫先生,你……你別氣壞了身體……”石軒中先前已被那漁受弄得十分糊塗,此刻見公孫先生,這麽一個陶羅萬象,深沉智慧的人,也發狂般惱怒著,不由得更為糊塗了!

那公孫先生倏地一振臂,把易靜振開數步,而上的表情霎地變為平靜,卻是那麽深沉,就像那無底的大海般,誰也不知道裏面包含著些什麽!他道:“姓石的,你說要求我的石精丹,若你不求,倒還罷了,如今你還要不要這靈丹?”

石軒中聽他聲音十分陰鴛,微微吃驚,轉念想起朱玲,膽氣頓壯,昂然答道:“晚輩專程來拜求靈丹,焉有不要的道理?”

“我一生吃硬不吃軟,任你百般乞求,終是無用。但有一法,可以求得我的靈丹,只不知你敢不敢做?”

易靜忽然驚但地叫聲公孫先生,又向石軒中暗中搖手。石軒中裝看不見,答道:“晚輩哪敢畏難,只要先生吩咐,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果然有志氣,我的辦法是,我們來較量一下,若是你贏了我,石媒丹雙手奉送。”

“晚輩不敢無禮!”

“那就體提石煙丹了!”

石軒中不覺遲疑忖想道:“玲妹妹的傷非此不可,說不得要跟這公孫先生動手了!”當下說道:“先生既是這等說,晚輩恭敬不如從命,只未知如何較量法?”

公孫先生道:“我出題目,你我較量三盤,兩次贏的,便算勝了,你以為如何?”說著,嘴角現出一絲冷笑,眼光中隱露煞氣。易靜早看到了,她深知公孫先生脾氣,這際忍不往又低喚一聲,接著向石軒中示意,不可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