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蠶自縛魂夢牽(第2/17頁)

伍放暴聲道:“咱趁早殺死這混蛋就沒事啦!”方麟道:“放屁,憑你們也配!”劍劈越發兇猛,招招皆是煞手。

戰圈中的三者不覺觸動胸中無名火,他們一向備受武林同道尊重,幾曾受過這種惡氣,而伍放的話確實打動了他們的心,當下不約而同一齊發出攻勢。但見二老龍騰虎躍,一轉眼間就盡占主動之勢。兩人四樣兵器再加伍放的長刀,環攻方麟,宛如驟風急雨。

紅衣醜婢頓足道:“大莊主,快點教他們停手!”荊登齡道:“眼下他們已各用上乘手法拚搏,形勢兇險。我們這一邊雖是已占優勢,但那一個略一大意,仍不免要傷在對方創下。這便如何停得住手?”

紅衣醜婢發急道:“若是傷了姓方的,我家小姐可不答應……”忽然靈機一動,奔到戰圈邊緣。叫道:“停手,伸手,小姐來啦!”

戰圈中的四人都聽得清楚,招數立刻的慢,首先是伍放放躍出圈外,接著全部分開。

茅屋中突然又傳出驚心動魄的味聲,眾人都面現優色,只有方麟奇怪地向茅屋望了一眼,便問道:“玉眉姑娘呢?”

紅衣醜婢隨手向樹木中一指,道:“她在哪邊!”方麟立刻提劍奔去,龍虎莊三老齊齊退到林下,各自閉目調息,準備生死之戰。

伍放一把拉住紅衣醜婢,退到林中,低聲道:“你把三老弄來,小姐或者會怪你!”

紅衣五婢嘆一口氣,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一言未畢,只聽方俄怒聲道:“醜丫頭竟敢欺騙我!”一躍出林,直向茅屋奔去。

伍放和紅衣醜婢大驚失色,扶命追去。但方麟兩個起落,已到達離茅屋五丈之處。他前此在連環請見識過奇門陣法,一看屋外木石縱橫,便停住腳步。厲聲喝道:“恒宇出來!”

茅屋茅傳出一陣深沉的聲音,道:“你是誰?”方鱗報出姓名,茅屋傳出怪笑之聲,接著道:“原來是你,很好。”

這時已是黃昏,滿天夕陽爛燦如火,但這簡簡單單六個字傳出茅屋,天地間便仿佛突然添加了幾分令人諫栗的寒意。

方群心頭一驚,訝然忖道:“桓公立一生行事,剛毅方正,天下莫不聞名,怎地這茅屋中入,笑聲卻這般陰森狠毒,竟仿佛比那些產名狼籍的毒物魔頭還要狠毒幾分?”

要知他雖然對南桓排名北方之上一事嫉恨在心,但對這位世故的劍客,仍不失敬意,此刻聽得這種狠毒的笑聲,心裏實難相信桓公玄會生出這樣的兒子,他雖然生性孤傲不群,但卻聰慧絕頂,心念一轉間,已知此事其中必有蹊蹺之處,立刻穩住了身形,更不肯妄入禁區一步。

只見那茅屋的柴扇,卻在緩緩推開了一線,夕陽的余光,照進了陰暗的茅屋,影綽綽看見屋中卓立著一條頎妒的人影,兩人相隔五丈,方俄雖然看不出他的形貌,卻已可見他神情的俊昂瀟灑,心中的無名妒火,不禁重又升起,朗聲大喝道:“恒宇,你真的是桓公玄之子麽?”

他還是不信南桓之子會發出這般陰毒的笑聲,是以又問了一句,只聽茅屋中厲聲狂笑道:“好,你竟敢直呼我先父的名號,想必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他雖未直接回答方麟的回話,但這種間接的回答,有時比直接還要肯定。

方磷暗暗忖道:“若有人那般問我,我想必也是如此答話的。當下心頭不再懷疑,卻更是驚異:“桓公玄有子如此,他怎能瞑目九泉?”銀劍一揮,朗聲道;“人若是還有為家門維護名聲之心,便快些仗劍出來,與我決一死戰!也好教天下武林中人知道,假刻與銀劍究竟誰高明?”

夕陽光下,他滿身錦衣,揮劍睥睨,當真是英姿颯爽,秀出人群。

茅屋中的恒宇心裏緊記著花玉眉臨去時的叮嚀,是以始終壓制著心中的沖動,未曾出門一步,此刻見到方麟的英姿,想到花玉眉口中的人中之龍四字,心中突覺嫉恨難忍,一步跨出了柴扉。

要知嫉恨兩字,本就是世上最最強烈的情感,甚至比愛還要強烈幾分,人間若無這嫉恨兩字存在,又怎會會發生那許多血腥之事,何況恒宇此刻性情已變,嫉恨之心切,當真是不可收拾了。

他倆人心頭的思潮變化雖很繁復,但對話也不過僅有三五句而且。

這時龍虎莊三老與伍放、紅衣五婢等人,俱已閃身掠到銀劍郎君方麟背後,五人心中雖然俱都驚心緊張已極,但誰也不敢妄動,生怕自己稍有妄動,便將恒宇激變。

然而此刻之局勢,實已緊張萬分,當真是一觸即發,一發便不可收拾,是以這五人勢必也不能眼睜睜望著。局勢演變,在這刹那間,他五人宛如身在油鎮,股坐針毯一般。

恒宇一腳跨出柴扉,身形也暴露在陽光下,只見他頭發蓬亂,滿面泥垢,就連雙目中的怒火,也是陰森森的毫無光采,那神情的萎縮,衣衫之襤樓,更帶著種說不出的落魄氣象,與迎風揮劍的方麟相形之下,實不能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