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小白驢(第3/5頁)

那男子愣一下,道:“嘻,你怪兇的呀,算我小關看走了眼栽個跟鬥。”

李百靈毫不容情,尖刻進擊道:“你根本沒有眼睛,何來走眼?而且,是走眼就是走眼,不是就不是,那有算你走眼之理?哼!真是一塌糊塗之至。”

自稱小關的男子聽得連連眨眼,同時不覺張大嘴巴。

這時他不但不像流氓,簡直像個傻瓜。

李百靈又道:“你練的內功也一樣的一塌糊塗混帳之至。大概天下間有了你這種傻瓜,才會有這種害人害己的內功。只要有一丁點腦筋的人,那也決計不肯修練的。

但你呢,哼,哼,嘿,嘿,真是可笑……”

她話未說完,小關已接口大聲道:“真是可笑之至是不是?”

李百靈道:“何止可笑,還得加上其蠢無比才行。”

小關大是氣結,用個趕蒼蠅的手勢,道:“好,好,我蠢,我可笑。你請吧。”

李百靈道:“我愛走不走,沒你的事。”

話聲中舉步娜行去,直到樹石圍墻邊緣,才又提高聲音道:“我不在的時候,不準欺負小白。”

她隱沒於樹叢巖石之後。

小關訝疑喃喃道:“誰是小白?他躲在那兒?”遊目四顧,忽然失笑,目光凝落小白驢身上。

既然小白在此,加上她的語氣,這個神秘女子必定回轉來無疑。

小關瞧瞧自己這副天體式裝扮,當下只好皺眉咬牙慢慢站起,吃力地蹣跚走向白石,又吃力掙紮爬上石頂。

且喜衣服尚在,當即慢慢穿上。

他向來習慣敞開前襟,露出虬突堅實胸肌。可是現在不知怎的,竟把上衣扣紮好,看起來老老實實挺合規矩。

之後才盤膝而坐閉目暗自熬忍體內兀自鼓憷遊走的闞痛。

以往的三四年以來,他曾經無數次與人發生沖突鬥毆,因而閉氣跌倒僵臥。

初時很快就能回氣起身,體內疼痛也很輕微。誰知一次比一次厲害嚴重,體內的闞痛也變得椎心刺骨難以熬忍。

假如不是有這一塊仙人石,它邊想邊伸手拍拍瑩白的石面;我敢打賭早在幾年前就活活痛死了。

不過,整個情況並沒有轉好,只是能夠拖下去而已。

尤其在每天白晝午時和黑夜子時,照例發作的冷病和熱病,以前每當這兩個時辰只要躺在這仙人石石頂,很快就十分舒泰。

換言之,體內那股日間冰寒徹骨以及另一股在夜間熾熱欲焚的古怪真氣,都很快隱入全身經脈腑臟筋骨內。

於是又可以鮮跳活蹦回到城裏混日子。

而近年來也沒有什人敢跟他打架。

因為雖則小關他會被人重拳打得僵跌如死,但打他之人也全都因反震之力而骨斷內傷,說來無一幸免,所以誰也不願揍他。

要動刀子吧,又沒那麽大的仇恨。

李百靈並不是太過無聊而滿山亂跑。

她離開那片仙人石草坪,不久就到了十余裏外的一座山腰。那兒坡勢平遠曠朗,坡上只點綴著幾塊巨大山巖。

她選中一塊最顯眼最望得遠的巖石徑自攝衣而上盤坐巖頂。

這一來她固然可以盡覽前方較矮的曠遠巒谷和蜿蜒而來的山路,而別人老遠也能夠看得見她。

她的目的正是想讓人家容易發現讓人家找上來,不必自己費神找人家。

她靜靜趺坐,想起那道以樹叢巖石做成的圍墻,竟是以相當深奧復雜的正反五行遁法,嚴密封鎖仙人石草坪的出入通路,不禁泛起佩服而又得意之情。

這道封鎖線含攝可怕的“障眼”和“迷神”的神秘力量。

從外面望去,那些錯落植布的樹叢和巖石,會變成深澗或者郁郁密密的荊棘,使人感到十分荒涼險惡而不願接近。

即使闖入封鎖線地帶,也會轉來轉去迷迷茫茫又回到外面。

當世之間能夠一眼就瞧得出,而且又能輕易穿越這正反五行遁法禁制圈之人,除了她隱湖秘屋出來的傳人,大概很難碰上了。

“隱湖秘屋”這一派數百年來都保持極端神秘。

每代傳人寥寥可數,全是女性。

這一派號稱淵博隱者舉凡世間文事武功以及任何學問,都無所不知無所不精。

生也有涯知也無涯,此所以秘屋傳人,一百年也難得有一個會出現於世俗社會。

每個有資格有條件被屋收錄之人,終不免白首窮經,畢生孜孜鉆研以至老死於隱湖的命運。

所有秘屋派的淵博隱者當然都屬天才之列。所以只有天才中的沆才,方有出山踏入世俗傲嘯江湖的可能。

李百靈是不是天才中的沆才尚未可知。

她之所以不留在隱湖秘屋,是因為母親早逝,老父金鏢客李來退休後獨居鄉間,忽然染病垂危,她是獨生女,匆匆回來奉仕湯藥。

而李來卻在咽氣前堅持替她主持婚禮,這才瞑目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