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韋千裏被迫解秘籍

韋千裏目光到處,只見那條鹿腿只剩下一層幹枯的皮,只因拋擲下地之故,於皮一端露出半根白色的骨頭,顏色就像地上的白骨一樣,那是一種久經風吹雨打,日曬霜侵的枯白色。

這怪人閃身又進了洞,晃眼間再出現洞外,手中又提著一條鹿腿。

他微一側面,獨眼射出駭人光芒,盯在韋千裏面上。

“這是什麽功夫,你可知道?”話中隱隱帶著傲氣。

韋千裏戰戰兢兢道:“這是……白骨陰功……”

那怪人大叫一聲,獨眼中的光芒,更是淩厲。韋千裏雖不擡眼看他,也覺出那道駭人的眼光,停在自己身上。

他戰兢地等待那一刻。

那怪人道:“你從榆樹莊逃出來的?”

他察覺語氣中似乎溫和一點,雖然仍然是那麽難聽刺耳,連忙點頭。

那怪人立刻追問起榆樹莊的情形,一直到他得知老莊主七步追魂董元任即將離開榆樹莊,便不再往下問了。

他道:“我現在練的白骨陰功,乃是本門最歹毒的一種,稱為生死鎖。最是難練,稍有不慎,極易走火人魔,是以歷來都沒有人敢練。我練了三十年之久,還差一分火候,只須沖破脊骨近頸之處的生死鎖,便算是成功了,那時候,我立刻重出江湖,以這種生死鎖的白骨陰功,先將那廝剩下的一條腿再弄斷,教他痛苦個十天八天,然後淩遲處死……“

韋千裏亦懂亦不懂,瞪目無語,只知道這怪人一旦成功,那位全莊俱為之寒栗的二莊主鐵掌屠夫薄一足,便會首先遭禍。

那怪人這次不再吃肉,一徑將鹿腿平捧在雙掌之中。然後又渾身似顫非顫地用力起來,刺耳的啞嘶聲又撕破空山沉寂。

韋千裏忽然緊張起來,他不知是在替二莊主鐵掌屠夫薄一足著急呢,抑是為了這怪人練功太急,恐怕會走火入魔而擔心。

那怪人猛然厲嘯一聲,韋千裏打個寒噤,渾身毛發直豎起來。

只見那怪人撲地仆下,壓得地上的白骨拆響不止。

不知歇了多久,韋千裏那顆心才回到原處,定睛看時,只見那怪人直直俯仆在地上,立刻發覺情形不對,這不正是走火人魔的後果麽?

他一骨碌起來,走到那怪人身邊,那怪人動彈一下,似乎還未曾死。

韋千裏這時不害怕了,蹲將下去,想將怪人抱起來,猛然覺得雙腕無力,只能將他翻個身。

那怪人歪斜一邊的醜臉上,獨眼忽睜,緩緩道:“我死不了,我還要報仇,可不能死……”

聲音十分沉著,韋千裏以為他沒有事,便縮回雙手。

“可是,我太心急了,大師兄一走,那廝便接任莊主,我想趕在他接任之時,將他殺死……”

韋千裏忽然沒有聽見他下面的話,心中癡想著道:“啊,也許召集的角聲,乃是大莊要離開,故此召集全莊之人,可是現在我已不能回去……“

那怪人的聲音又鉆入他的耳朵,他道:“我還有幾天可活,死本來沒有什麽,可是沒有親手將那廝生剁,我死也不能瞑目。”

豐千裏心中一陣茫然,回頭四望.只見山谷圍疊,遮住天邊。

這刻大概已午後未申之交,若真是老莊主七步追魂董元任離開榆樹莊的話,一定已走得很遠了。”

他只想到那位嬌小玲戲的董香梅,此刻已不知去了多遠,人海茫茫,此後恐怕再沒有相見之日,即使他願意讓她摔跤開心,也是沒有辦法實現的了,心中不覺悵惘之極,愣然瞧著漠漠長空。

那怪人又說話了:“我這一身技藝想在未死之前傳給你可好?”

韋千裏從悵惘情思中,猛然味出話中之意,不覺大喜,連忙點頭不叠。

“剛才我踢你一下,你恨我不?”

韋千裏哪曾恨過誰人,連忙說不。

“嘿,大丈夫恩怨分明,你連恨也不會,我的技藝怎能傳給你這懦夫?”語氣極是決絕淒厲。

韋千裏怔一下,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在他想來,這怪人真是怪得不合情理,焉有要人恨他才肯傳授絕藝的,試想既是你,學了絕藝之後,豈不是授人以致死之柄?

總之,他雖沒有細細忖想。但心裏卻滿是迷惑不解。

“哼,你連恨人也不會,教你殺個仇人怎能辦得到?”那怪人陰沉地道:“我為了恨,獨個兒在這荒山中茹毛飲血地過了三十年,你這懦夫,卻不懂得恨,哼,哪配傳我的絕藝,學那天下無敵的白骨陰功?”

韋千裏忽然一股寒意直冒上心頭,想道:“這白骨陰功不學也罷,要我去殺人,我,我……”

想到殺人,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冷汗。

“三十年前,白骨門下三英齊名,我便是老三奪魄郎君上官池“

這位自稱奪魄郎君上官池的可怖怪人,忽然變得豪氣逼人地說出自己姓名。然而,他那醜陋駭人的外貌卻和外號中的郎君兩字大為沖突。他緩緩移動特別長的手,忽然將韋千裏腕間脈門扣住,陣子中兇光一閃,淒厲一笑,道:“懦夫,你陪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