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脫開金網走蛟龍

“看來大江堂形勢很不妙。”沈神通心中自言自語,“青袍人顯然就是名列惡人譜,而且又是天下十大邪人之一的青蠅吊客樂未央,事實上只要司馬無影和朱慎兩人就足以使大江堂很難應付,何況又加上青蠅吊客樂未央這個惡魔?如果我是嚴溫的話應該怎麽辦?我想只好不露痕跡地趕快溜之大吉,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辦法?”

不管形勢多麽緊張,玉籃翠帶羅翠衣仍然是最惹人矚目的一個,因為她又已露出那種攝魂奪目的冷艷光彩。

她似乎每逢遇到艱險遇到強敵,就會呈現直迫人心的冷艷光芒。

猛將朱慎集中在注意力觀察羅翠衣好一會兒,忽然大大嘆口氣:“唉,如果我早生二十年就好了,我可能會很傷心,我卻不會遺憾。”

若是時光倒流二十年,那朱慎遇到邀遊江湖的羅翠衣,彼此年齡相當,自然可以有非份之想了。

由此推論,朱慎因為很可能得不到芳心獲不到青睞而傷心,卻沒有今日全無指望的遺憾。

人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目光一時都集中羅翠衣面上。

羅翠衣的表情越發冰冷得如霜似雪,但也美麗冷艷得更為眩目更有魅力。

她修習的一定是一種奇異內功,人人都這樣想,因為她平時看來只不過是個很普通的中年婦人。

可是一旦臨陣對敵(對敵時當然要運功獲體以及準備出手),便突然呈露無限奇異冷艷,變成光芒熠熠的明星。

朱慎一點也不在乎她不悅的反應,還聳聳寬厚的肩頭,又道:“我的話雖然聽來近於褻瀆,也近於不自量力,但我說的是實話,所以問心無愧,別人不過只把話藏在心裏而已,這兒可有誰敢說我講得不對?”

當然沒有人肯獨持異議,就算真的不同意,也絕對不會講出口。

李寬人踏前五步,笑容聲音都十分和氣說:“諸位如果是為了海龍王雷傲候而來,我李寬人的回答是雷傲候既沒有來到嚴府,也沒有來過敝堂任何地方。”

司馬無影道:“雷傲候親筆用當鋪特殊字體寫的一封信,藏在他家大廳主梁上,這封信是留給他兒子雷不群的,信內寫得明明白白,若然發生巨變,他會躲到嚴家。”

“這封信當然不是事情發生後才寫的,可見得他十分慎密,事前連兒子都不透露不讓他知道的,可惜百密一疏,他差遣人送信給管家於忠時,這一封信卻被人截獲,所以找到梁上那封密函了。”

嚴溫以致李寬人等為之目瞪口呆,既然雷傲候留下親筆,當然舉世之人都絕不相信大江堂方面的話了。

司馬無影又道:“我們在碼頭別後,我查了兩天,只知道那陳歸農,還有長春藤常逢、醉貓周四平、鏡裏移花趙五、撥雲踏雪李逍遙等正邪五位高手死在大江堂手中,雖然你們大江堂也折損了三位舵主,但如果雷傲候實在不在此地,你們何以全力以赴殺死那些人?你們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讓天下的人消釋疑惑?真的沒有其他方法解釋誤會,還你們清白?”

大江堂的人你望我,我望你,竟沒有一人能夠開口反駁。

如果只有一個司馬無影,哪怕他劍術精妙絕世,大江堂仍然不須多所顧慮,道理講不通幹脆就動武,但現在還有朱慎和青蠅吊客樂未央,問題就不但不簡單,簡直是嚴重之極了。

李寬人笑嘻嘻(他外表一團和氣,就算刀子擱在脖子上也是如此)說道:“雖然雷傲候的確沒有來過,但根據司馬兄的話,看來雷傲候卻又一定躲到嚴府來了,如果這是一個圈套,我李寬人第一個佩服得五體投地,天下誰能設下這麽一個圈套呢?”

這個問題天下只有一個人能夠回答,這個人就是藏在十丈外一棵大樹上的沈神通,只不過沈神通就算打死也不會現身回答,這是毫無疑問的事。

所以沈神通聽到嚴溫忽然大叫說“我知道是誰”這句話時,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嚴溫怎會知道?

難道啞女人會泄漏秘密?但一定不可能,她若是泄秘,鐵定連自家性命也保不住,她會做這種傻事?她會出賣我?

嚴溫忽然變得口齒不清,所以他雖然喃喃反復說出:“一定是人面獸心陶正直。”這句話,卻沒有人聽得明白。

人面獸心陶正直的手段智計,的確可以布出這種可怕圈套,尤其是他曾經參與刀王蒲公望、血劍嚴北、雷傲候乃至微塵和尚山凝之等一連串的決鬥場面,知道了一切內幕,所以的確只有他最有設圈套的資格。

李寬人道:“堂主,既然您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何不公布出來讓大家知道?”

嚴溫身子震動一下搖頭道:“不,我猜錯了,一定不是他,他決不會害我。”

他不但語無論次,而且面上表情顯現出甚是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