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大刀會與總督衙門 第 九 章  萬 裏 情(第4/6頁)

郭璞未再多說,隨著那漢子行了出去。

當郭璞與那漢子離開這“五雲仙館”茶館後,有一個袍哥也走了,郭璞往東,他則往南匆匆而去。

那中年漢子帶著郭璞東轉西拐,沒一會兒便到了“萬裏橋”頭。

成都護城河汲引沱江之水,統稱府河,跨府河之橋甚多,而以這“萬裏橋”與另一座“駟馬橋”最富古跡之美。

“駟馬橋”名始自司馬相如,昔司馬相如入長安題柱雲:

“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上。”遂奪發努力,終至宦達。

而這“萬裏橋”則是根據“水經注”載:

“大城南門曰江橋,橋南曰萬裏橋,經裏橋架於清水河上,此水與沱江會合,而嘉陵江而轉長江,下至東海長達萬裏。”因名。

又說:“蜀使費-聘吳,諸葛袒嘆曰:‘萬裏之行始於此。’故橋以為名。”

特別是唐明皇幸蜀過“萬裏橋”,喜曰:

“吾常自知,行地萬裏則歸矣。”

這位流亡皇帝,竟以萬裏得歸自慰。

昔放翁陸遊有“曉過萬裏橋”一詩雲:

“曉出錦江邊,長橋柳帶煙,豪華行樂地,芳潤養花天。擁看歌斜帽,窺門笑執鞭,京華歸未得,聊此送流年。”

足見南宋時,這“萬裏橋”一帶的煙柳風光,完全是一個歌舞升平的琉璃世界,而今,在這清雍正年間,這“萬裏橋”一帶之熱鬧繁華,也絲毫不稍讓南宋。

一到這“萬裏橋”頭,便皺了眉,心想:這可好,不讓人家往這兒跑,自己卻往這兒來。

心念轉動,口中卻問道:“朋友,貴會那位麽哥就在……”

那中年漢子截口說道:“燕朋友請只管跟我走!”

那意思是叫郭璞少問。

郭璞焉得不懂?當即閉口不言。

那中年漢子帶著郭璞走過“萬裏橋”頭沒多遠,便拐進了一小巷子。

這條小巷子看來不是等閑地,你不看,竟然全是朱門大院,圍墻丈高,一眼看上去,每一家都令人有深似海之感。

那中年漢子在巷左一家門環烏漆光亮的朱門前停了下來,舉手碰碰地扣了門環。

隨即門內響起了一陣步履聲,及門而止,隨聽一個沙啞而低沉的話聲問道:“哪一個?”

那中年漢子忙應道:“我,安慶!”

那兩扇朱漆大門豁然而開,一個麻臉大漢當門而立,一見那中年漢子身後還有一個陌生人,一怔問道:“安慶,這是……”

那中年漢子道:“三公命我帶他來見麽哥!”

那麻臉大漢當即側身讓路,一雙眼卻直瞪著郭璞瞧。

郭璞卻連正眼沒瞧他一下,跟著那中年漢子進了門。

進了門,在那陰沈的大院裏,那中年漢子回身說道:“燕朋友請在這兒等候片刻,我去稟報麽哥!”

說著,他向著那堂屋走去。

郭璞揚了揚眉,但沒說話,他擡眼四顧,只見這房子跟北方的大四合院差不多,進門兩邊石屋,東西也有屋,坐北朝南的是堂屋,堂屋兩旁另有廂房。

這個“哥老會”的麽哥不知以何為業,家裏挺氣派的,單看那來往堂屋的婢女下人,就有幾十個。

那麻臉大漢則抱著膀子,站在郭璞身後那門兩旁的廊檐底下,虎視眈眈,似乎生怕郭璞亂闖。

正看間,只聽堂屋裏響起一聲幹咳,那中年漢子領出三個人來。

這三人一前二後,為首的,是個穿著褂褲的瘦小老頭兒,衣著異常之氣派考究,手裏拿著根旱煙袋,那煙袋鍋是純金,那嘴兒是玉。

看年紀,他至少在五十以上,但步履輕捷穩健,沒有一點兒龍鐘老態。

他身後那兩個,則是穿著長袍、卷著袖口的中年漢子,太陽穴微鼓,眼神頗足,一望可知是兩個低一輩的保鏢。

這幾位在院中站定,那中年漢子回身說道:“稟麽哥,就是這位燕朋友!”

瘦小老頭兒向著郭璞拱了手:“老朽常老麽,燕朋友好!”

郭璞忙答一禮,道:“不敢當,麽老好!”

瘦小老者常老麽道:“燕朋友的來意我聽說了,只是,燕朋友,彼此都是江湖上混的,燕朋友究竟是何來路,何必……”

郭璞截口說道:“這麽說,麽老是不相信我是‘洪門’弟兄?”

常老麽笑了笑,道:“燕朋友高明人,當知信與不信,那無關重要。”

郭璞道:“那麽,麽老以為什麽才關重要?”

常老麽道:“燕朋友的來意才關重要。”

郭璞道:“麽老,我說過了,我奉雙龍頭之命,特來拜見貴會大袍哥,有要事面陳,難道這位沒稟報麽老?”

常老麽道:“無論大小事,他不敢不稟報,只是,燕朋友要見敝會大哥,究竟要面陳何事,可否請……”

郭璞道:“這個麽老原諒,臨行之前,雙龍頭特別吩咐,務必見著貴會大袍哥面陳此事,對別人……”搖搖頭住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