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醋 海 波 瀾

這一趟徐府可說是沒什麽收獲,一點收獲也沒有。可是李玉琪心裏並沒覺得懊惱,因為他在這兒碰見了金玉環,這位命薄,可憐,動人,讓人情不自禁會想她的姑娘。

李玉琪帶著那兩個走了,徐府那兩扇已關上的大門門縫裏,有一雙異樣的眼光盯在他那頎長的身影上,一直盯著他走出老遠,那是金玉環,一直到李玉琪拐了彎兒,走出了視線,使她那雙目光沒法拐彎兒時,她才轉了身。

繞過了影背墻,那位刑部大員徐光田等在前院裏,一見金玉環來到,立即含笑開口說道:“走了?”

金玉環點了點頭。

徐光田道:“金姑娘不愧是位名角兒。”

金玉環笑笑說道:“大人這位搭配也不賴。”

徐光田捋著胡子哈哈一笑道:“金姑娘誇獎了,我只是個搖旗呐喊的龍套。”

只聽-個話聲帶笑傳了過來:“哪出戲裏少得了龍套啊?”

金玉環道:“夫人來了。”

可不是,徐夫人由那個丫頭攙扶著,身邊伴著徐玉蘭,從後院那邊轉了過來,金玉環忙迎了上去,淺淺一禮,道:“夫人。”

徐夫人含慈祥微笑,道:“怎麽,又忘了?”

金玉環當即改口叫了一聲:“幹娘。”

徐夫人笑了,一聲:“來。”一手拉著金玉環,一手拉著徐玉蘭,老少二個並肩行向徐光田。

徐光田含笑迎了過去,道:“你們娘兒三個這般親熱勁兒真能妒煞人……”

徐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女兒是你的,幹女兒也有你的份兒,你妒什麽?”

徐光田笑了,道:“我永遠說不過你,咱們別在這兒聊,找個地方坐坐去,是廳裏去,還是書房裏去?”

徐夫人轉眼望向金玉環,道:“玉環,你說。”

金玉環道:“幹娘要問我,我說書房裏去。”

徐光田哈哈一笑道:“玉環是看上我那幾箱字畫了,放心!遲早是你的。”說著話,老少四個並肩邁步,行向院東。

行走間,徐光田若有所感,微一搖頭:“可惜,真可惜。”

徐夫人道:“你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些什麽?什麽可惜?”

徐光田道:“我是說那位大侍衛。”

徐夫人道:“他怎麽了?”

徐光田道:“你難道看不出麽,他的人品可稱罕見,能輕易地進了侍衛營,武學當也不差,咱們也跟他交淡過,只怕他的文才也錯不到哪兒去,一顆明珠投進汙泥裏,豈不是可惜?”

徐夫人斂去了笑容,微-點頭道:“我有同感,的確可惜。”

金玉環冷冷說道:“我倒不覺得有什麽可惜的。”

徐光田道:“怎麽?玉環,你有什麽高見?”

金玉環道:“幹爹當知金玉在外,敗絮其中這八個字。”

徐光田點頭說道:“我懂,當然懂,不過,怕只怕他只是一時糊塗。”

金玉環道:“您以為是麽?”

徐夫人道:“對了,玉環,他如只是一時糊塗,這麽一個人才就這麽毀了,那可真是可惜。”

金玉環道:“您二位以為該把他留下?”

徐光田道:“那倒不是,我們兩個老的只是有此感觸,這麽說說,你有你的看法,你是正主兒,毀留之權那還取決於你,不過,玉環,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假使他能悔悟回頭,對你未嘗不是一大助力。”

金玉環道:“我可不敢奢望他能成為我的一大助力。”

徐光田道:“那為什麽,難道他勸不回頭?”

金玉環道:“您不知道,他這個人機靈得很,我怕一個不好反毀生他手裏,我個人成敗事小,要是因我一人壞了大事,毀了大局,那我的罪孽就大了。”

徐夫人點頭說道:“玉環說得也是,處在她的地位,凡事不得不慎重……”

說話間書房已到,徐光田這間書房坐落在院東,一條畫廊的盡頭,推開門走進去,窗明幾凈,點塵不染,擺設很簡單,墻上掛著字幅字畫,臨敞窗-張書桌。書桌上滿是書籍,還有文房四寶應用什物,桌邊兒放著兩只大樟木箱子,掛著鎖,對著桌子那粉墻下,-張茶幾,幾把椅子,如此而已。

進書房坐定,徐光田自懷裏掏出一串鑰匙,遞向金玉環笑道:“鑰匙在這兒,你自己打開箱子拿著看吧。”

金玉環伸手接過那串鑰匙,但沒動。

徐光田道:“怎麽?去開啊。你幹爹的珍藏還不就是你的。”

徐玉蘭抿嘴笑道:“只怕玉環姐今兒個沒心情看您那些字畫了。”一句活說得金玉環嬌靨一紅。

徐夫人白了愛女一眼,道:“你就知道胡說八道,比起你玉環姐來,你可差多了,你玉環姐文武雙全,你呢,就知道一天到晚關在後樓裏……”

徐玉蘭道:“這可是當初您跟爹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