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埋 伏(第2/7頁)

只聽有人怪叫說道:“這小子行頭不怎麽樣,艷福可不淺,小娘子八成瞧上他了。”

“那有什麽用?”另一人怪笑著接口,說道:“這回兒白費心了,榨碎了他也榨不出一點油水來。”

“哄”地一聲,滿樓酒客全笑了。

李存孝聽若無聞,兩眼直望著剛斟上的那頭一杯酒,突然,他伸手拿起酒站了起來,一轉身,拿著酒杯直往那唱歌人兒走去。

“喲,這小子要幹什麽?還沒唱就醉了。”

又是一陣笑:“這小子色膽包天哪,咱們‘金華城’還沒一個敢這樣的。”

李存孝充耳不聞,人已到了唱歌人兒之前,酒杯往前一遞,淡然說道:“蒙姑娘垂青,我無以為報,謹以水酒一杯略表寸心。”

唱歌人兒那嬌靨上飛快掠過一絲驚色,旋即是滿臉媚笑,眉目皆動:“這位爺您這是那兒的話,小號有個規矩,向來不許我們喝客人的酒,您要是真有意思,等會兒夜深客散後,賤妾陪您喝一杯。”

李存孝淡然一笑道“我既在眾目睽睽下到了這兒,姑娘怎麽好讓我再舉著這杯酒回去。”

唱歌人兒又是一絲兒媚笑:“那麽您喝了它,賤妾獻醜一曲給您下酒。”

李存孝微一搖頭,沒說話,酒杯舉在那兒也沒收回來。

突然,附近座頭上站起個人,是個穿著華麗,油頭粉面的中年人,跨一步到了李存孝跟前,帶著一臉邪笑,道:“朋友,昂藏七尺軀,須眉大丈夫,何必難為小娘子一個女流,這杯酒我代她喝了吧。”

說著,伸手就去搶那杯酒。

李存孝一偏,那中年人抓了個空。李存孝道:“這杯酒你要代她喝?”

那中年人挺英雄的一點頭:“不錯。”

李存孝手一翻,那杯酒成一線地墜了地,“叭”幾響,那鋪地的花磚裂了幾塊,青煙直冒。

那中年人怔住了,滿樓酒客全站了起來。

那唱歌人兒趁機會,悄無聲息地翩然進了那垂簾的小門裏。

李存孝看見了,可是沒理她,把剩下的半杯酒往中年人眼前一送,道:“喝吧。”

那中年人不英雄了,白著臉直往後退。

李存孝淡然說道:“下次逞強,最好先弄清楚是怎麽回事。”收回手轉身走了回去。

酒客們有的落了座,有的還站著,交頭接耳,議論不已。

一個瘦老頭兒匆忙地來了,躬身哈腰,誠惶誠恐地問道:“這位爺,是怎麽回事,是她們冒犯了您了。”

李存孝道:“老人家是……”

瘦老頭兒道:“老朽是小號的帳房。”

李存孝道:“原來是帳房先生,沒什麽,是我酒後失態。”

瘦老頭道:“要是她們冒犯了您,您盡管說,小弟馬上讓她們來給您陪罪……”

李存孝淡然一笑,搖頭說道:“不必了,老人家,那位姑娘已經走了。”

瘦老頭怔了一怔道:“走了,不會的……”

李存孝道:“老人家若是不信,盡可進去看看。”

瘦老頭兒連聲唯唯道:“是,是,老朽這就進去看看,老朽這就進去看看。”

人心叵測

匆匆忙忙地又走了!

沒一會兒,瘦老頭兒又打那垂著珠簾的小門裏出來了,臉色發白,失神落魄地走到了李存孝桌前。

李存孝道:“怎麽樣?還在麽?”

瘦老頭結結巴巴地答道:“走……走了。她……她真走了,她這一走不要緊,可把老朽害苦了。”

李存孝道:“怎麽?老人家?”

瘦老頭兒苦著臉道:“她到這兒來鬻歌,字據都是老朽跟她立的,說好了的,她在這兒唱一個月,包銀五十兩,五十兩包銀老朽先付了,她沒唱三天就跑了,叫老朽怎麽向東家交代?…

李存孝沉吟了一下道:“老人家,那位姑娘是怎麽來的?”

瘦老頭兒道:“是她自己找上小號的,她說她原在‘蘇州’歌,到金華,來投親不遇,想在小號唱一個月賺點盤纏。誰知道……,唉,都是老朽糊塗,這一下就是老朽把多年的積蓄賠進去也不夠啊。”

李存孝探懷摸出一物,那是一小片金葉,往桌上一放推了過去,道:“老人家,那位姑娘等於是我趕走的,不能讓你平白擔損失,這片金葉足值五十兩,請收下吧。”

瘦老頭直了眼道:“這……這怎麽行,老朽怎能……”

李存孝捏起那片金葉塞進了瘦老頭手裏道:“別說什麽了,拿著吧。”

瘦老頭兒湧出眼淚兩眶,躬身哈腰,千恩萬謝地抹著老淚走了。

滿樓酒客都盯著李存孝,那目光中包含的,不知是譏笑還是敬佩。

李存孝視若無睹,他隨便喝了幾杯,隨便吃了一點,又丟下一小塊碎銀,站起來走了。

臨走的時候回身看了一眼,他一怔,那副座頭上空了,那不凡的一男一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