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富春江上

溫飛卿道:“這麽說你對她那片深情無動於衷,是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

李存孝道:“我不敢說什麽別的,姑娘知道我的身世,母含冤負屈為我慘死,父不知下落,思舅一家三十余口的血仇也毫無線索,姑娘請想,我能麽?我敢麽?”

溫飛卿輕輕嘆了口氣道:“說得也是,正事一樣末辦,怎可輕易困於兒女之情。”

李存孝道:“她臨走給我一瓶解藥……”

溫飛卿美目微睜,“哦”地一聲,問道:“是‘翡翠谷’珍藏,那可解百毒的‘萬應解毒丹’麽對

李存孝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翡翠谷’珍藏、可解百毒的‘萬應解毒丹’,我只知道她給我的是個玲瓏小巧的白玉瓶……”

溫飛卿道:“以我猜測那一定是‘翡翠谷’的珍藏,可解百毒的‘萬應解毒丹’,也確有‘翡翠谷’珍藏那‘萬應解毒丹’能解世間百毒,可以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開開眼界麽?”

李存孝伸手從懷裏摸出那小白玉瓶遞了過去。

溫飛卿接過一看,立即贊嘆道:“好美的小玉瓶,簡直讓人愛不釋手,這瓶子是整塊玉雕成,一點瑕疵也沒有,其名貴可知,以這種名貴的玉瓶盛這種稀世名藥,可以說是相得益彰了。”

她技開了那小小的瓶塞,傾出了幾顆藥丸,藥丸大小如豆,顏色赤紅如火,藥丸一出瓶,清涼芳香滿屋,尤其,溫飛卿那只玉手欺雪賽霜,晶瑩如玉,那吹彈欲破的掌心上又托著幾顆其色赤紅如火的豆大藥丸,看上特別動人,美人玉手,解毒名藥,這才是相得益彰。

藥丸一落掌心,溫飛卿立即說道:“果然是那‘翡翠谷’珍藏,能解世間百毒的‘萬應解毒丹’,此丹只消一顆,再劇烈的毒也能藥到祛除,武林中人夢寐求一顆而不可得,她一出手便是整瓶,其慷慨大方可知,這慷慨大方也只是對你一人,真個是誰知瓶中藥,粒粒皆深情啊。”

李存孝道:“姑娘莫再取笑了。”

溫飛卿目光一凝,道:“這麽說,你是不打算服用這瓶中之藥,祛除體內之毒?”

李存孝道:“姑娘,我說過,我不敢,也不能領受她這番好意。”

溫飛卿徽一點頭道:“也好,既不願欠她的情,就別輕受一絲絲,你把這瓶藥收起來吧,日後再見面時也好原封不動地還她。”

玉手輕翻,把那幾顆藥丸一顆一顆地倒回瓶中,然後墻上瓶塞擡手遞還了李存孝。

李存孝那裏剛接小白玉瓶,溫飛卿突然一聲輕嘆道:“你把這瓶藥原封不動地還了她,也就等於拒她那片深情於千裏之外,怕只怕這位‘冰美人’要芳心片碎,柔腸寸斷了,我不敢說你做的不對,只是我對你又多認識了一層,你不願做那武林第一人,但這當世第一忍人的頭銜你是誰之不能,除之不掉的,一句話,鐵心石腸,你是當今第一忍人。”

李存孝苦笑了一聲,沒說話。

溫飛卿目光自窗欄上掃過,道:“日已上三竿,咱們可以走了。”

她站了起來,李存孝跟著站起來……

“西湖”十景,景景醉人,李存孝跟溫飛卿急於到‘金華’去,所以在‘杭州’停也未停地便買舟逆江而上。

在風景中,代表江南風光,天地間最好的造物佳作,首推“富春江”!

晚唐詩人對於“富春江”曾經大加贊頌,其詩日:“水送山迎人富春,一川如畫晚晴新,雲低晚波帆未垂,潮落寒沙鳥下頻,未必柳間無謝客,也應花裏有秦人,嚴光萬古清風在,不敢停撓更問津。”

富春江一帶可以代表江南水送山迎的曲折形勢。

由“桐廬”逆流而上,至“連德”、“蘭豁”、“金華”,江山風帆往來,清底魚蝦長遊,最為寫意,朝霧夕暉,述不盡的煙雲奇彩,舟行其中,微波蕩漾,浪花四濺,峰回路轉,時而水廓煙村,時而漁歌衰影,遙望遠處,水天相接,渾然一片,所謂“疑是山窮水盡已無路,忽而柳暗花明又一村”,曲曲折折,引人入勝。

船逆流而上行駛極慢,李存孝、溫飛卿並肩船頭,可以說盡覽“富春”風光,江風舉袂,指指點點,笑語如珠,男俊逸,女絕色,也不知引來多少目光,招來多少羨妒。

又是一天黃昏,船過“桐廬城”,穿入“七明-”,李存孝、溫飛卿照例並立船頭看那風帆夕照,聽那漁歌唱晚,口聽那船尾船家高聲說道:“二位,前面就是嚴大夫釣魚台,二位可要停船多看看?”

溫飛卿沒即時回答,她擡皓腕輕理雲發,嬌媚無限地轉臉望向李存孝。

李存孝含笑說道“記得我對姑娘說過,姑娘走到那兒,我跟到那兒。”

溫飛卿嫣然一笑,嬌媚橫生,風韻酥人,立即揚聲說道:“船家,船能靠在釣台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