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5頁)

宗達仁喚息道:“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可惜雲璣走得太早了。”

展千帆黯然道:“這樣也好,至少娘不會看到展家今日的慘變,也不會心痛爹的猝逝。

宗明慧輕聲說道:“如果嬸嬸還在,或許這場悲判也不會發生了,嬸嬸一向是你和毅臣叔之間最好的橋梁。”

展千帆垂下目光,不再應聲,其實他的心中又何嘗沒有這種想法,特別是當他與父親發生歧見時,他總是會對自己說“如果娘還在世”……。

宗達仁望著展千帆,遲疑一會兒,他決定不再在這個時候增添展千帆的愁郁,於是他又轉向邢伯英。

“綠衫會為何與展家船塢作對?這中間是否有什麽隱情?”邢伯英乃綠衫會少主,宗達仁目必有此一問

邢伯笑道:“達仁伯,家父與我萬萬沒有奪取展家碼頭的野心,這件事情乃是因為姚家小姐嗾使舍弟季英而犯下的愚行。”

“姚家小姐?你是指京瓊姑娘?”

“是的,多年來合弟一直傾慕京瓊姑娘,可是京瓊姑娘屬意的對象卻是千舫,他對舍弟始終冷冷淡淡的。不過,這一回,京瓊姑娘趁我和家父土九江唁的時候,卻慫恿舍弟去拿展家在兩湖江面的碼頭,一旦舍弟達成使命,她願意以身相許,不想我那個下成器的麽弟竟然不問家父的意思,就擅自作主,強行將船只駛入展家碼頭,引起這一連串的誤會,使得展邢兩家都折損了一些子弟,鬧得很不愉快。”

宗達仁不敢置信的道:“姚家與展家一向相處融洽,他們居然會在暗中桶展家船塢一刀?”

“醋海生波。”邢伯英覷了展千帆一眼:“姚姑娘對千舫一往情深,當她聽說千舫娶了盼歸之後,因愛生恨,變得不可理喻了。”

宗達仁的頭突然變大了。

邢伯笑道:“家父一得到消息,立刻派遣小侄前來向達仁伯澄清這場誤會,並且指示小侄須將舍弟押回總舵發落。當然,如果宗總領對寒家的作法不能釋懷,家父願意發散英雄帖,在天下英雖面前,公然向展家船塢致歉。”

宗達仁沉吟一下,看一看展千帆,以目徵詢展千帆的意見。

展千帆思慮飛轉,說道:“伯英,方才你提到你與家兄是過命之交。”

“這一點你應該不會懷疑吧?雖然我和千舫每一次見面總是少不了一翻較勁,從水中的工夫,手上的絕活,乃至於文章的見解,我們都曾經針鋒相對,互爭高下、然而我們兩人肝膽相照,情同手足,如果不是顧慮三洙會和石船幫會猜忌你我兩家有意結盟爭雄,我和千舫早已經當著天下人前把臂論交了。”

“正因為如此,伯英,如果綠衫會在此刻散布英雄帖,昭示你我兩家的這段情誼,一來必將引起石船幫和三洙會的疑懼,進而改變長江四霸天長久以來的均衡之勢,而這種變勢並非武林之福,況且,我也必須承認,目前的展家船塢承受不起這種變動;二來,這樁誤會倘若公開披露,至少會傷害四名關鍵人物令弟季英,姚家小姐,家兄及家嫂。我相信這決不是你我所樂見的結局。”

邢伯英凝重的道:“話是不錯,然而情勢所迫,由不得任其發展。”

展千帆頷首道:“這是當然,所以找打算在今夜親訪姚姑娘,與她做一番懇談。”

“什麽?”大夥不約而同的齊聲驚呼

展千帆:“我說得很清楚,而且我也已經下定決心這麽做了。”展千帆擺一個手式阻止宗達仁開口:“連姑娘和我先到碧瑤姊那兒洗掉易容藥。”

宗達仁面現怒色:“千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還想胡鬧?”

展千帆耐著性子,道:“達仁伯,你記不記得九年前,爹……。”

展千帆的聲音停頓在半空中。

宗達仁的神色平和下去了:“怎樣?”

展千帆舔舐一下嘴唇:“爹作壽的時候,你和達勇氣土九江來祝壽,那時侯家裏有一位甄大娘,娘曾經介紹讓你們認識。”

“是的,我記得。”宗達仁回想,道:“她是江湖賣唱的女子,彈得一手好琵琶。”

“琵琶?”連絲藕若有所失。

宗達仁望向她:“明鳳兄曾經告訴我,你的外祖父是一位出名的調弦師父,你母親耳濡目染,所以自幼精通音律,各類弦器皆能上手,其中又以古琴及琵琶是你母親熟嫻的兩大絕活,堪稱中翹楚。”

連絲藕輕輕頷首,應了一聲。

宗達仁轉對展千帆:“提到那位甄娘子,我還記得你娘說過,那位琵琶仙子還是你這個風流種子打從怡春院裏接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