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駱馬湖濱(第3/11頁)

黃先生大笑而起,狂態畢露:“固所願也,未敢請耳,我輩中人講究的是癲狂不拘,豪邁不羈,老人家何言嫌棄二字,夥計,把我的杯箸酒萊移過來。”

破袖一拂,徑自走了過來。

禿頂紅臉老者連忙站起相迎,拱手笑道:“閣下,請坐,請坐。”

親自拉過了一把椅子。

穿輕裘的姑娘連連地皺著黛眉,但她卻沒說話。

黃先生行近一拱,道:“老人家,你我雖萍水相逢,但卻一見如故,世俗間的客套話我不說了……”

禿頂紅臉老者笑道:“閣下適才說得好,我輩中人講究的是癲狂不拘,豪邁不羈,既如此,何須世俗中之虛假客套?”

黃先生點頭說道:“老人家誠乃區區生平僅遇……”

目光一轉,落在姑娘身上,道:“這位是……”

禿頂紅臉老者忙道:“舍妹,姓柳。”

黃先生舉手一拱道:“原來是柳姑娘與柳老人家……”

穿輕裘的姑娘只得答了一禮。

禿頂紅臉老者卻笑道:“閣下,我不姓柳,我復姓公孫。”

黃先生為之一怔,訝然說道:“怎麽令妹姓柳,老人家卻……”

禿頂紅臉老者笑道:“柳姑娘是我的義妹。”

黃先生恍然大悟,“哦!”地一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人家,請恕個罪。”

舉手一拱,與禿頂紅臉老者同時坐了下去。

夥計移過了酒萊杯箸,黃先生拿起酒壺該斟的斟,該添的添,然後舉杯一照,道:“能得相逢便是緣,來,我敬二位一杯。”

禿頂紅臉老者一仰而幹。

穿輕裘的姑娘則說了聲“量淺”,只略略沾了沾唇。

一杯飲罷,禿頂紅臉老者目光一凝道:“尚未請教……”

黃先生道:“不敢當老人家這請教二字,我姓黃,單名一個玉字。”

禿頂紅臉老者道:“原來是黃老弟……”

黃先生忙道:“老人家這是折煞我……”

禿頂紅臉老者笑道:“老弟台說的,我輩應癲狂不拘,放蕩不羈!”

黃先生沒說話。

禿頂紅臉老者道:“能得相逢便是緣,尤其知音難遇,同好難求,更難得老弟也跟我一樣地為酒癲狂為酒癡,敢以酒與老弟訂個忘年交。”

黃先生忙道:“老人家,我仍是那句話。”

禿頂紅臉老者微愕說道:“什麽?”

黃先生道:“固所願也,未敢請耳。”

禿頂紅臉老者哈哈大笑,茅屋為之幌動,積雪為之紛墜,他連聲叫好,端起面前杯便道:“來,老弟,喝過這杯酒,便算你我這忘年交已訂,人生快事,能遇幾回,一杯不夠,該浮三大白。”

黃先生也舉起了酒杯,卻面有怯色,喃喃說道:“沒想到老哥哥一笑之威若此……”

喝過這一杯後禿頂紅臉老者道:“老弟台,老哥哥我復姓公孫,單名一個明字,她……”

一指穿輕裘的姑娘,方要接口!

穿輕裘的姑娘忙遞眼色,老者機靈,忙道:“她在我老兄弟之中行十,你就叫她一聲小妹吧!”

穿輕裘的姑娘眉鋒一皺,白了老者一眼。

黃先生則一怔忙道:“不敢,不敢,敢請呼一聲十姑娘……”

禿頂紅臉老者道:“隨你的便,怎麽叫都好……”話鋒一轉,接道:“老弟是從哪兒來,要哪兒去?”

黃先生道:“我從山東‘濟南府’孔家店來……”

禿頂紅臉老者與穿輕裘的姑娘俱是一怔,禿頂紅臉老者公孫明忙問道:“老弟台,你從什麽地方來?”

黃先生道:“山東‘濟南府’孔家店……”

公孫明忙道:“好極了,老弟台,我有一位故交知友,也住在山東‘濟南府’的孔家店,但不知老弟台認識不認識。”

黃先生“哦!”地一聲道:“那真是巧事,老哥哥那位故交知友是……”

公孫明道:“住在‘孔家店’東,姓嚴……”

黃先生立即接口說道:“嚴松齡嚴老夫子?”

公孫明一喜忙道:“老弟台認識?”

黃先生笑道:“看來我跟老哥哥是緣上加緣,我跟嚴老夫子何只認識?熟得很,卅兒晚上我還在嚴老夫子家吃午夜飯哪。”

公孫明大喜擊掌,道:“那真是好極了,真是好極了,老弟,我那位知交故友近來可好,我是有多年沒跟他見面了!”

黃先生眉鋒一皺,道:“好是好,只是最近碰上了一樁兇險奇事!”

公孫明笑容一斂,忙道:“老弟,他碰上一樁什麽兇險奇事?”

黃先生吸了一口氣,搖頭說道:“說來嚴老夫子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樁禍事是他一位知交故友為他帶來的……”

公孫明“哦!”地一聲道:“他一位知交故友?老弟可知道他那位知交故友是……”

黃先生道:“他那位知交故友姓趙,單名一個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