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斷壁殘詩刻昔年

大燕王都昌隆,朝堂太和殿上。

“啪”的一聲,一份奏折重重甩落地上,滑出丈許。

文武左右皆是垂下面孔,手持朝牌,稍稍躬起身子。

武莫正在王座之上發著脾氣,“這就是你們給孤帶回來的消息?吳國包庇武夢與林火,將他們帶去了南方?吳國更是在邊境之上加緊屯兵。這算什麽事情?劉策此獠面目,難道你們還不明白?”

他自立起身,伸手指著地上奏章,“一個柳鳳泊,一個林火,現在還有孤的姐姐!他們把自己當做了什麽東西?又把大燕,把本王,當做什麽?”

武莫還覺氣不過,豁然拔出腰間佩劍,甩手一擲,那細長禮劍“奪”的一聲刺穿地上奏章,紮入大殿地中,“孤要起兵南下!孤要殺得吳國雞犬不留!”

孟然之站在群臣之中略微皺眉,立即給側後方的白潤使了個眼色。

白潤點了點頭,持著朝牌走將出來,“大王,切不可意氣用事。”

武莫騙了百潤一眼,隨後將目光投向孟然之,“劉策老兒已經將事情做得這種份上,孤若是退讓半步,天下人該怎麽看我燕國?我燕國還有什麽威信,立足於世?你把這,叫做意氣用事?”

孟然之微微垂下眼瞼,並未與武莫對視。

白潤則是上前一步,繼續朗聲說道:“我國連年征戰,先有雁門先王與狄國血戰,後有嶽山封禪蒙難,再有北方諸國混戰。多年戰亂,百姓已經受盡磨難。如今土地荒蕪無人耕種,北境之地十室九空,大王更是初登大寶,正是休養生息厚積薄發之時,實在不該再起刀兵。”

武莫冷冷一哼,“天下人皆是豺狼,不是吃人便是被吃,若不亮出獠牙,天下人只當我燕國成了軟柿子,他們更要落井下石!以孤之見,唯有斷了他們的念頭,才能聽從愛卿的‘休養生息,厚積薄發’。”

白潤不為所動,繼續說道:“古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憑吳國一國之力,根本不可能跨過龍江襲擊我大燕。大王,小不忍則亂大謀,燕國百姓……燕國百姓折騰不起了啊。”

武莫咬緊牙關,面色發黑地側身坐回王座。

白潤只當已將武莫說服,他卻是沒看到,武莫朝著山師陰方向使了個眼色。

山師陰立即持朝牌出陣,對白潤說道:“白尚書說的沒錯,燕國北境百姓,確實已經經不起再次動蕩,但是白尚書似乎忘了,我大燕南部正有一支強軍,枕戈以待。”

白潤雙眼一眯,“山師通政使,說的可是銅人軍?”

“正是!”山師陰微笑說道:“此次圍捕逆黨,薛富貴擅離職守,原本就有過失。燕國被辱,既然不能興師動眾,又不能不管不顧,那麽正好讓銅人軍戴罪立功,豈不是一舉多得?”

白潤略略皺眉,似是正在思索得失。

那邊武莫已經撫掌而起,欣喜說道:“山師愛卿此計甚好,薛將軍執掌天下強軍銅人軍,那些吳國狗賊定然不是他的對手。想來,若是薛將軍出手,定然能夠速戰速決,對於國力也不會有太多消耗。”

話音剛落,文武百官之中,立即有人持朝牌而出,高呼,“復議!”

孟然之環顧四周,面色一沉。

他突然想起山師陰最近不斷與朝中百官走動的傳聞,原來是用在此地。

一邊說著,武莫已經將目光投向孟然之,“只是,孤還有一事心存疑惑。”他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銅人軍畢竟戴罪在身,若是讓他們自行其是,是否不太好?”

孟然之,白潤,太史殊思索著武莫話中意思。

山師陰確實朝著身後一人,偷偷做了個手勢。

那官員立即出聲說道:“此事甚為簡單!臣有一計,願為大王分憂!”

武莫喜形於色,揮手說道:“講!”

那官員立即說道:“只要從朝中派出一名重臣前去監軍,事情便迎刃而解。”

孟然之,白潤對視一眼,皆是心中一沉。他們自然明白這是一場早就演練過的戲,目標不言而喻,便是針對孟然之。

武莫點了點頭,“愛卿說的有禮,卻不知道這個人選,愛卿可有推薦?”

那官員立即拱手,還未說話。卻有另外一人持牌出列,“臣願往。”

眾人定睛望去,正是太史殊。

武莫看了山師陰一眼,山師陰立即上前,“太史大人剛正不阿,賞罰分明,自然是極好的人選,但是太史大人,如今是大理寺卿,總領全國司法重任,可不能說走就走。”

太史殊微微一笑,“若是大王需要,臣在哪裏都會鞠躬盡瘁。”

武莫卻是搖了搖頭,“孤了解太史愛卿忠君愛國之意,不過愛卿確實不是最好的人選。”他又望向山師陰,“山師愛卿既然你說太史愛卿不適合,那你心中可有別的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