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施計謀敵膽魄張

當日正午時候,林火剛剛恢復神智。

等他睜開眼睛時候,進入眼簾除了那陌生帳頂,還有身邊黑袍。

貓怔仲坐在他床邊,手中捏著鐵砂直刀,正在細細研磨。這便是他每日必做事情,即便是在戰場之上,尋常便該尋常。

林火剛剛瞥過眼珠,貓怔仲已經停了輕抖手腕。

手掌翻花,“嗆喨”一聲,歸刀入鞘。

林火還未說話,只覺得眼前一花,貓怔仲已然將水袋丟到他床上,“醒了就自己起來,別像個小姐一樣等人伺候。”

對於這話,林火也是哭笑不得。

不過他確實渴了,也不在意貓怔仲什麽態度,他就要坐起身來,卻覺得渾身刺痛。

他吸了一口冷氣,還是坐直身子。

可等他伸手去拿水袋,便覺得肋下劇痛。

看到林火頭冒冷汗,貓怔仲似是現在才想起來,慢悠悠說道:“對了,你別亂動。你叫我制住你,我便打斷了你兩根肋骨。”

斷了兩根肋骨?

林火伸手摸向肋間,才發現不過是肋骨錯位。

貓怔仲分明是在耍他。

對於這種情況,林火覺得自己除了苦笑,還能做些什麽?

貓怔仲雖然面無表情,但眼中分明寫著,“有沒事你打我。”的欠揍意思。

林火感受身上刺痛,與那虛弱無力,也是無可奈何。

也就別指望貓怔仲會主動施以援手,林火只能費勁自己撥開木塞,倒些水來潤潤嗓子。

貓怔仲卻是擡眼望來,“這就對了。什麽事兒,都別指望這依賴別人。昨天有我在,若是沒我在,你難道便準備脫力而亡。”

林火微微愣神,他卻是有些不明白,貓怔仲怎麽會突然說這麽多話了,難道是恢復了記憶?

可轉念一想,若是恢復了記憶,就憑貓怔仲那臭脾氣,還能和林火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說話?

不管林火心中作何感想,貓怔仲卻是繼續說道:“人生在世,路總要靠自己走的。”

林火點了點頭,“這道理我明白。”

話音未落,貓怔仲突然拔刀!

刀鋒橫斬破空,林火身子難動,只當貓怔仲突然失心瘋了,他只來得及舉起水囊,攔在胸前。

“嘩啦!”

水囊橫向破開兩瓣,清水全部灌在林火被上,而貓怔仲手中直刀,停在林火鼻尖之前,“你明白?可你在做什麽?”

林火被他這麽一嚇,背脊上冷汗尚未流幹,又被貓怔仲問題難住。

他在做什麽?

貓怔仲收回直刀,輕巧歸鞘。他又坐回床邊胡凳,淡淡說道:“我不說話。”他指了指自己耳朵,“但我都聽在耳朵裏。”

他放下手臂,靜靜看著林火,“你這些日子看似經歷了許多,可你始終依附在別人身邊。山師陰,姜杉,呂烽,你跟著他們,走過許多路途。可你,自己的路呢?”

林火能感到清水已經深入被褥,但他毫不在意。因為對瘋貓質問,他發現自己,竟然啞口無言。

過去半晌,他方才望向貓怔仲,“為什麽和我說這些,難道你……”

“我不知道。”貓怔仲搖了搖頭,“你們都知道,我得了離魂症,失了憶。可我就是覺得,你和我曾經認識的某個人很像。我想不起來他是誰,我也不知道和你有什麽淵源。但是我想到什麽,便應該說些什麽。若想到不說,那不是我。”

林火略低下頭,他自然知道貓怔仲說的是誰。

只是山師陰曾經告誡過他,貓怔仲如今聽到柳鳳泊名字,便有可能發病,到時候動起手來,對誰都沒好處。

可是今天聽了貓怔仲這番話語,林火一些按耐不住,他脫口便問,“你真的不記得柳……”

後面兩字尚未出口,門帳簾布被人“刷啦”拽開。

貓怔仲立即閉口,林火朝帳門望去,正見到姜杉朝裏探頭探腦。

姜杉與林火兩人對視,姜杉將半個身子探入帳中,“喲,聽說你昨晚很神勇啊,怎麽今天就跟瘟雞似的。難道還受了傷?”

林火看了眼貓怔仲,那“身上傷是被友軍留下”這種喪氣話,他是怎麽都說不出口,只能反嗆道:“看看你自己臉色,你也好不到哪兒去?紅袍兒可是說你身上余毒難消,可不能活蹦亂跳。”

姜杉整個人邁入帳中,嬉笑說道:“煙酒都弄不死我,我還能死在區區慢性毒藥身上?也不知該說你高看了揚獍師兄的制毒能力,還是小看了石鎮小師弟的醫術。”

“石鎮來了?”林火驚疑出聲。

姜杉並未回答,卻是另一人踏入帳中。

山師陰回應林火道:“石鎮還沒找到,不過也不會是什麽大問題,我已經修書給白澤師兄,他和石鎮常有聯系,只要他有什麽線索,那石鎮還在燕國境內,決不會讓他逃離手心。”

“哈哈哈哈,你可不要這樣。”姜杉哈哈大笑,“我可還得靠人家救命,你這逃離手掌心算是怎麽回事?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守望相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