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爭我奪城下聚

齊國大軍北上,攻伐冀國南郡。

戰火在別國點燃,齊國百姓也知戰爭便在身邊,卻又似是遠在天邊。

除了偶爾戰報駿馬,從田間小道,寬闊官道中疾馳而過,帶來那少許戰爭氣息。所謂戰爭,對齊國百姓而言,不過是茶余飯後,那些許談資。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這便是他們的日子。

那些運轉戰報,對他們而言,不比面前這一畝三分地,多增產一鬥,來得更有意義。

可是,這些消息落在別人眼中,卻又是另一番模樣。

齊國連番大捷,將南郡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些捷報便像是一個個巴掌,糊在田白臉上。

是的,田白。

齊國白公子,齊王親弟。

他曾經在金鑾殿上,當著群臣之面,駁斥齊王田午決議。當時兩人爭得面紅耳赤,齊王田午,甚至將手邊玉如意直接砸爛堂上。

最終田午大手一揮,將田白直接轟出殿外,重責五十大板。

田白自幼習武,這五十大板雖然不輕,卻也不能對他造成太大損傷。

可是,齊王田午不該在群臣面前,下達這個命令!

五十大板。

一一落下。

打得“砰砰”作響。

這哪裏是在責罰,這落下的每一拍子,都是在削落田白的面子!

他堂堂白公子!齊王之弟!

居然在群臣面前,光著腚,被打了五十大板。

未來,讓他如何在齊國立足?

他原本還是為了齊國未來,仗義執言,將自己心中疑慮全部說出。出發點,也是希望齊國強盛,不要受了揚獍蠱惑。

那南郡誘餌雖大!卻不及齊國根基穩固。

可誰知道,齊王田午一意孤行,當眾將他責罰,更是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留。

這是什麽用意?

用意,田白也想得明白。

或許是為了殺雞儆猴吧。畢竟舉起邊境大半兵力攻入冀國國土,絕非一件小事,必定會受到群臣阻撓。

可若是齊王田午,將田白這只雞拎了出來,當眾責罰示威。

就連親兄弟都是這般下場,還有誰敢異議?

這些,田白都想得明白。

但是,齊王做得過分,做得理所當然。

沒有一絲預兆,甚至事後沒有一句安慰。

沒錯,他就是高高在上的齊王。

他的臣子,他的兄弟,全都應該為他獻上一切!

想起那日五十大板,齊王田午便領著群臣,在一旁遠遠沒看著。

看著他的親生兄弟鮮血淋漓,而無動於衷。

田白甚至發現,田午還能饒有興趣地觀察周遭文武百官面上表情。

那種戲虐眼神,便如同一根鋼針紮入田白心中。

徹骨之痛。

他死死咬住木銜,心中發誓,他要將這眼神永遠記在心中。

如今,田午率軍出征。

而田白被留在城中養傷。

五十大板其實並不嚴重。田白自小練武,資質雖然有限,但也到了二流巔峰,這些傷勢,不過五日便恢復得七七八八。

如今,朝堂中的政事,被交到了齊王子田旅手中。

就連半點權柄都沒有交給田白。

田白心中不忿,也落得清閑,索性窩在自己府中,看書習字,一律不見外人。

可今日,每當他提起筆來,便覺得心浮氣躁。

他於書房之中頓了許久,卻沒能寫下一字。

如此一來,他也沒了心思,背起雙手出了書房。

寒風拂面,倒是讓他清醒不少。

若是問他為何煩躁?

那便是因為今日戰報,他已經得知,拓跋元一加入戰場,只會揚獍軍高歌猛進。而他那王兄田午自然不會示弱。

他一直了解他這位兄長,可他這位兄長,並不了解他。

田白每每想到此處,便覺心中郁結,氣得白牙相摩,重重一拳,砸在身邊立柱之上。

拳頭落稍重,未有真元護體,傷得卻是自己。

他捏了捏拳頭,這幾日他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若是按照他那王兄心思,若是此次戰勝也就罷了。大不了得勝歸朝之後,在對他冷嘲熱諷幾句。

可若齊王敗了。

想到此處,田白不由皺起眉頭。

若是齊王敗了,那麽當初反對齊王冒進的人,一定都會受到責罰。

而他這只雞,又將會成為齊王手起刀落的第一個犧牲品。

憑什麽?

田白突然有些不甘心。

就憑田午比他早生幾年?

就田午這般沉迷奢華之人,哪裏當得上“大王”二字?

若問他為何會有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卻是因為一封信。

他不由將手伸入懷中,從懷中掏出一團白紙。

白紙皺褶縱橫,顯然是被人捏成紙團,後有重新鋪平展開。

這張紙上,田白胡思亂想之因。

前幾日,有一位遊方道士,突然拜訪與他,並將這封書信,留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