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偏廳暗鬥賭前程
若說,如何評判齊王這人。世人能夠想到的第一個詞匯,便是“懶散”。
如今天下諸國,老狄王雄心不已,新冀王大權旁落,新吳王野心勃勃,老蜀王醉心長生,老楚王重文輕武。
到了齊王這裏,說是不著調也不為過。
疏於朝政,疏於治國,疏於正事。偏偏愛那些鬥雞牽犬,古玩字畫,美人佳肴。
若是陽光好了,他能端一碗清茶,曬上一天太陽。
最喜歡做的事情,可不是批閱奏章,體恤民情,而是造別院。造出各種風格,他自己還編撰過一本書,專門說明不同時節,不同心情,應該在那種別院之中居住。
可謂是,不務正業至極。
一國之君,何以至此?
若是一步步來探討,又要說到齊國歷史,甚至幾百年前的大羽王朝。那其中糾葛,找個史官,他能說個三天三夜。
簡單而言,齊國曾經強盛,可在燕國與冀國崛起時候,齊國所受打擊最大。最終只能成一小國,甚至被人吞沒。
然而,齊國數百年來,依舊屹立不倒。
冀國與燕國,全都對齊國心中有愧?
國與國之間,誰又會講情分?
原因卻是,齊國夾在燕國與冀國之間。正是因為有齊國的存在,才使得燕國與冀國相交疆土極少。
齊國,也就成了燕冀這兩大國之間,最好的緩沖。
而齊國也就以這種尷尬身份,夾縫求存至今。
以至於,齊國之前邊境叛亂,還得依靠燕國人熊,為他平定叛亂。
若要說憋屈,只怕沒人比齊王這一國之王,更加憋屈。可他也無可奈何,也只能寄情他物。
可是最近,事情漸漸變得不一樣了。
燕國大權,掌控於人熊手中。
冀國為狄國偷襲,損失小半北境,如今更是南郡叛亂。
這種機會放在面前,誰會無動於衷?
齊王喜愛玩樂,但是齊王所受教導,仍是帝王之道。
面對此等機會,心中也是難耐。
可他懶散慣了,做事便拖拉一些。他心中明白,此時插手,對齊國極為有利,可那骨子裏的懶散,又讓他想將參戰時候,再往後拖延。
這個拖延計劃,卻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被徹底打破。
揚獍!
這個名字,原本只代表了一個方才從九霄下山的書生。
初出茅廬,或許未來前程似錦。
可是未來,來得太快。
他便如一道平地驚雷,驟然響徹天下。
如今七大國內,沒有一人,膽敢小看這個名字。
在重視之下,更多的,便是好奇。
傳聞總是令人心癢難耐。
齊王也不例外,他看了許多奏折,聽過許多分析,可他深覺對揚獍此人,不過是一知半解。
恐怕世人也是如此,驚訝於揚獍的迅速崛起,也好奇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如今,這個一探究竟的機會,就在面前,齊王幾乎沒有猶豫,便讓大學士領路。他要親眼見見,這位五甲大都督。
從禦書房穿廊快走。大學士在前領路,將齊王引到一處迎賓偏院。
院中有一冀風大屋,便如冀人著裝,最愛寬袍大袖。這屋檐角亦是張揚飛起,赤紅大柱撐起屋外長廊,極盡奢華之事。
一般接待冀國使臣,會將他們領到正宮之內。不過,他們既然是偷偷聯絡大學士,求見齊王,自然不能大張旗鼓。
行到院落之中,大學士就要上前通報,卻被齊王攔下,“孤便看看,這個揚獍究竟是何方神聖。”
未曾謀面,或許能見得更為清晰。
如此吩咐之下,侍衛與內宦被留在院外,只有齊王與劉大學士,躡手躡腳貼近大屋門框。
齊王悄悄掀開紗窗一角,望向屋內。
此時已是時候不早,屋內燃著九盞燭台,驅散五中昏暗。
而偏廳之中,共有四人,兩兩為隊,分做廳堂兩邊。
誰是揚獍?
齊王心中好奇,目光遊弋,很自然便落在一人身上。
不用別人說些什麽,他就能夠確定,那人便是揚獍。
他便坐在那兒,身披大氅,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睜眼。可齊王已能從窗外,感到他身上氣勢。
既是淡然,又是看破,隱約還有不屑。
這不屑,自然是針對另一排椅子上那兩人。
來自南郡,卻號稱代表“冀國”。
“簡直就是厚顏無恥啊。”出人意料,最先開口的,反倒是南郡這邊,“什麽五甲之人,不過是沽名釣譽。”
齊王饒有興趣,又看揚獍,先看看他會如何響應。
然而揚獍,動也未動。
倒是他身邊那小廝站了起來,“你們說大都督沽名釣譽,是不是也該說你們一聲,跳梁小醜!”
南郡領隊,豁然站起身來,“誰是跳梁小醜,猶未可知!只要齊王出兵,不足三月,揚獍你便會身首異處。到時候我們清君側,也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