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各有鬼胎活

林火感覺坐立難安,比渡鴉在側,還要坐立難安。

就像是他從未想過呂烽是一國王子,眼前歌舞佳肴美人更是他聞所未聞。

他只記得,自己被帶入冀國王宮,穿過那些粗獷下的金碧輝煌,然後跪坐在餐桌之前,孤身一人,一人一桌。

腿腳發麻,林火從不習慣跪坐。

他想要動動腿腳,可又怕自己隨意亂動,會顯得放蕩形骸,不懂規矩。

畢竟……

這裏是冀國王宮。

想來有些好笑。

上一次他進王都是為了殺人,這次,卻是成了貴賓。

他們應該在等待著誰,因為殿中仍有三個空座。

算上林火,殿中共有七座。

殿上主座,想來便是冀王所在。

而殿下座次,卻是大王子居右側,這點倒是與燕國尊左不同。

第一排左位尚空,應是在等二王子。

而呂烽居於第二排右位,左位尚空,但是不曾聽呂烽說過,他還有什麽兄弟。

林火自然坐在第三排右手位,與呂烽餐桌相鄰。而揚獍也被請入宮中,坐於末席,還在林火對面。

他卻沒有機會與呂烽和揚獍說話。

大王子一直拽著呂烽,東問西問不停。

林火也只能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差錯,即便不為自己名聲,也不能讓呂烽因為自己丟臉。

他知在等人,主位尚空,自然不能動筷。面前茶水也不敢多喝,若是突然要如廁,真巧碰到冀王到來,這到底去還不去?

索性不飲不食,閉目養神。

這幅淡定模樣,在他人看來,倒是有幾分泰山崩面不改色之態。

大王子呂巍,生得儀表堂堂,兼有勇武之姿,比之呂烽還要高上半頭。論相貌,呂烽與這大哥倒是頗為想象。

只是呂烽更為細致,而呂巍更有冀國粗獷之意。

呂巍應是多年未曾見到弟弟,心中思念,徑直與呂烽同桌而坐,說個不停。

林火原就耳力極好,況且這呂巍聲若洪鐘,兩人對話被林火全部聽去。

內容也無特殊,無非是拉拉家常。他卻問到一個問題,林火同樣敢興趣,“三弟,你入城居然也不通報我等,難道是不把我這大哥放在眼中?”

林火也好奇,既然呂烽身份尊貴,為何不暴露身份?若是亮出王子身份,想來在冀國行事也會方便不少。

但轉念一想,林火卻覺背後發寒。

既然呂烽未曾通報,這大王子又是從何得知呂烽位置?

揚獍泄密?絕無可能。

他們方才進入揚府,揚獍絕無時間通知大王子。

也就是說,呂巍在靜寧城中必定布滿眼線。

在自家王城布滿眼線,又是為了提防誰?

林火不由想起那些說書人所言,關於奪嫡故事。他們現在回來,怕不是陷入什麽旋渦之中吧?

想到此處,林火便將目光望向呂烽。

面對這些問題,呂烽面上滿是誠懇,“大哥,你還不知我?我平生志願,便是成那冀征北大將軍,為我大冀國守土安邦,掃除狄寇!此次回來,便只是準備找一倆好友敘舊,再將我這好友林火安頓,隨後便趕往北境,匿名參軍。”

呂烽口中,只字不提王位之事。

“三弟……”呂巍雙眼微眯,盯著呂烽誠懇面色,頓了片刻,伸出手掌,拍了拍呂烽肩膀,“三弟有此志向,大哥定然支持!大哥定然親自為你點齊軍裝,送你上路,為國護邊。”

呂巍似乎心滿意足,沒站起身子,就要回去自己位置。

卻聽到殿外傳來聲響,“大哥所言差矣!”

殿中歌舞暫歇,歌姬搖曳身子退到兩旁,跪伏在地。

大殿門開,一襲青衣金邊跨入殿中。

那人發髻鬢角梳的一絲不苟,五官精巧簡直不若男兒,光論樣貌,或許只有山師陰能與他伯仲。

但林火卻不喜面前之人,若說山師陰之陰柔渾然天成,那眼前之人便是矯揉造作。俊美,卻令人感其內心險惡。

這人叫呂巍大哥,那也就是王子之一,也不是第幾順位。

卻見到呂巍回過頭來,面上似有厭惡,卻又轉瞬掩飾,面帶微笑,“二弟說我說錯,卻不知有何高見?”

這矯揉之人,原來是二王子呂尚。

“高見可不敢說。”呂尚從袖中抽出一柄竹扇,“啪”的一聲打開。也不知這初春微寒之日,他打把折扇是做何想?

呂尚扶住鬢角,如若翩翩公子一般,搖扇走到殿中,“古語有雲,‘百行孝為先。’如若誰都像三弟這般,說從軍就從軍,不顧家中親人所想,敢問有何‘孝道’可言?三弟貴為王子,便有王子責任,卻只想做那落拓將軍,視責任為無物,此為‘不忠’。”

他向前幾步,那扇尖敲了敲呂烽肩頭,“三弟,聽二哥一句勸。可別被你大哥迷惑,成了那不孝不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