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黃雀隱赳赳

黃恩的短刀,暴露在眾人面前。

那是把直脊片刀,刀鋒閃著寒光,薄如蟬翼。

呂烽用槍去攔此刀,槍杆鋼精鑄造,重有八十三斤,點鋼也透。可黃恩手中短刀,硬是在杆上留下一道缺口。

黃恩飛身而退,短刀再入袖中。

呂烽向後退了幾步,挑動槍尾,將薛門主挑下石台,高聲吩咐,“給你們門主止血!”

坎精門人立刻湧來,一陣手忙腳亂。

黃恩靜靜看著,並未阻止,“小兄弟,身手不錯。”

呂烽微微一笑,“你的刀也不錯。”

“呵。”黃恩勾起嘴角,“小小年紀,伶牙俐齒。諷刺我徒有兵刃,武藝不精?”他揮了揮衣袖,依舊自在如初,“這激將法,對我可是無用。”

呂烽槍尖朝前指下,側身起勢,“激將無用,那便來戰!”

黃恩卻向後退了一步,“少年郎,你的武藝不俗,卻不知審時度勢。”他張開雙臂,環視台下,“我已勝券在握,何必與你逞匹夫之勇?”

呂烽瞥向台下,兩撥人馬,涇渭分明。

這便非黑即白?江湖兒郎多桀驁,這便涼了熱血?

目光掃過台下,多是瞥向別處,不敢與他對視。

此刻情形,已經瀕臨絕境。

石窟之中,困獸之鬥。一半人馬聽候黃恩調遣,剩下一半烏合之眾。軍心渙散,猶豫不決。

若這是一場戰爭,這仗該怎麽打?

若那是一軍之將,黃恩破綻何在?

呂烽絞盡腦汁。

黃恩見呂烽沉默無言,背起雙手對著台下,朗聲說道:“我不願多見鮮血。是負隅頑抗,命喪此地。或是歸附於我,為國效力。你們如何選。我只問最後一遍。”

台下竊竊私語。

黃恩淡淡說道:“我做武林盟主,也是為諸位未來謀劃,為大燕效力,未來福澤後代,何樂而不為?”

台下有人吼道:“我等投靠於你,若那燕王輕慢我等,又該如何?”

黃恩正色答道:“我雖歸順朝廷,但我仍是江湖中人。若是燕王輕慢我等,我以性命擔保,定學那白袍千臂,血染金鑾!”

台下烏合之眾,動搖更甚。

“好好想想。”黃恩滿意笑著,豎起一根手指,“我只等一炷香的時間。”

說罷,他便轉向呂烽,“少年郎,我贊你身手了得。不如投靠於我,我必將重用。”

投降?

不說呂烽並非燕國之人,即便他是,他也絕不會卑躬屈膝於他人之下。

可若要在此處翻盤,計將安出?

呂烽摸索槍杆,腦中急轉。

指尖劃過刀痕,呂烽雙手一顫,腦中靈光一閃,此處就是破綻!

“你說,若是受到輕慢,你會為我等出頭?”呂烽注視著黃恩雙眼。

黃恩鄭重點頭,“江湖兒郎,一諾千金!”

呂烽卻是不屑冷笑,高聲呼喝,“你撒謊!”

台下驟然一靜。

黃恩皺了皺眉,淡淡說道:“你質疑黃某的人品?”

“不是質疑!而是根本不信!因為……”呂烽深吸口氣,運起真元,高聲喝道:“你根本就不是江湖之人!”

黃恩面沉如水,“哦?”

呂烽繼續說道:“你‘七武門’不過數年,就成昂山一霸,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在座諸位,誰沒受過官府打壓?可你卻一直順風順水。”

黃恩搖了搖頭,“少年郎,你還是涉世未深。若不孝敬官府,哪有我黃恩今天,這道道,誰不明白?”

“好。”呂烽不急不慢,接著說道:“這也說得過去,可你的刀法……”

話音未落,黃恩目中冷芒匯聚,足下連踏,長袖一揮!

刀光撲面而來!

“當!”

呂烽挺槍橫攔,拼下此刀。

黃恩冷冷說道:“聒噪!”

呂烽回嗆,“氣急敗壞!”

刀鋒與鋼槍摩擦,刺耳聲響回蕩石窟。

呂烽守而不攻,頂開黃恩,退至一邊,將話說完,“刀法果決,直來直去,絕無拖泥帶水,更有血煞殺氣。你使的,是軍中刀法。”

“閉嘴!”黃恩踏步再攻,又是一記直劈!

“你根本不是江湖人士!”呂烽側身避過,冷冷說道:“你是朝廷官兵!”

台下嘩然。

台上兩人僵立不動,黃恩面沉如水。

呂烽小心戒備,口中說個不停,“他入江湖,根本就是居心叵測!他從一開始,就是代表朝廷,就要吞並昂山武林!什麽血染金鑾?根本就是笑話!”

呂烽環顧四周,“我本江湖逍遙郎,跨刀提劍闖四方。豈能做那欄中犬,嗚鳴垂首侍帝王!”

黃恩怒目圓睜,提刀暴起!

刀光快極,真元激蕩!

呂烽再也無暇說話。

刀來槍往,兩人舞於石台之上。

“當!當!當!當!……”金石之音一刻不停。

呂烽無法張口,可台下還有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