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江湖似錦

眾人下得山去,姜杉早已做好安排。

五匹馬,一輛車。楓叔在曹街入口,久候多時。

劉策,聞天,左徒明分了三匹。林火與呂烽騎馬。花袍,紅袍,南柯,書呆坐車。楓叔自然負責趕車。

兩撥人,便在曹街分道揚鑣。

曹尚宥帶著曹家逃離此處,曹街名存實亡。那名叫“曹”的酒家,自然也已易手。幸好曹尚宥匆忙離開,那些酒水都未搬走,這就便宜了姜杉。

只是這一年下來,也只剩最後一葫。

花袍倚住車窗,抿著桂花酒,看林火與劉策馬上對望。

林火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劉策揮手打斷,“入得江湖,便是江湖兒女,哪有那麽些離愁傷感?道一聲珍重,從此天下分頭走,若有再見時,仍能共飲同醉。”

說罷,雙手抱拳,拍馬揚鞭,三人揚長而去。

林火微微一笑,這倒也符合劉策個性。

天已放亮,林火眯起雙眼,望著雲外朝陽,“我們也該上路了。”

花袍從車裏探出頭來,“去哪兒?”

林火捏住行囊,其中塞著紀浩骨灰小瓶。

一年前,他曾答應紀浩,要送他回家。

今天,便是兌現承諾之日。

林火拍馬上前,迎著朝陽,“去昂山!”

呂烽驅馬趕上,與林火並肩而行。

行不多遠,林火稍稍停駐馬腳,回頭去望。

長街寂靜,山林無聲,霧氣縈繞不散,一如初來之時。

他突然有些想要喝酒。

酒香仍醇厚,物是人已非。

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曾是柳暗花明山後村,如今復隱山中林。

有些不舍,但林火心中有個念頭,他知道自己終有一天,還會回到這裏。

“還走不走咯?”花袍從車裏探出頭來,遠遠喊道。

林火微微一笑,調轉馬頭,揮鞭趕上。

兩馬一車,一路向北。

眾人皆是少年郎,離山之時,確實稍有惆悵。可見了山下江湖市井,心情便開朗不少。

林火與呂烽騎馬,感覺最是舒暢。兩人皆是北方出生,從小便愛騎馬。可自從來了九霄,便山路頗多,一直不能盡興。

如今離了九霄,朝北行不多遠,便是一處平原。

兩人鬥馬競速,好不痛快。

而下了九霄,花袍更是如魚得水,竟像是半個咨客。無論去到哪裏,都能迅速找到當地美酒佳肴。混個半天,即便當地人也分辨不出這外鄉人來。

南柯也是難得露出少女心性。仿佛從未見過那些市井玩意兒。見個江湖雜耍,都可以樂個半天。更別提那些孩童喜愛的捏糖人,糖葫蘆,棗磨等等,她當然是一個不落。

而要說她最喜歡的,便是懸絲傀儡戲。明明以他們眼力,懸絲統統穿幫,可她卻視若無睹,眼裏只有那個騰雲駕霧的小人。

這些林火全部看在眼裏。

當然,還有兩人對這些都沒興趣。

紅袍,一來他不願被家族發現,二來見到這些粗鄙玩意兒,他直打瞌睡,於是每次都是早早歇息,也不拋頭露面。

章昭平更是徹底,他去到當地,第一件事兒,便是收集古籍。若是尋到孤本絕本,那這一天,可就別想從他嘴裏聽到一句話,他的目光只會在書本之上。

不過,這也無妨。另外幾人,玩得痛快。

青春年少,該當如何?

彈劍做曲,縱馬長歌!

濁酒入喉,醉臥雲壑!

輕狂熱血,恣意山河!

走走停停,十日之後,終到昂山地界。

到了此處,眾人發現一絲不同尋常。

楓叔驅車路過城外茶攤,便見座上坐滿來客,多是佩刀帶劍,更有些奇門兵刃,叫不出名號。今天這是什麽日子,怎麽如此熱鬧?

花袍撩起車簾,環視一周,對眾人說道:“此處江湖人士頗多,你們可得收收心,小心戒備。”

眾人點頭稱是。

驅車向前,不多時便至昂城。入得城中,眾人皆是驚嘆,這小小山城,竟然滿街人流如織,多是江湖中人。

在城中逛了一圈,愣是沒有找到歇腳之處,客棧盡皆擠滿。

幸好眾人也不準備住宿,尋了個背風處,便停下馬車。

楓叔見多識廣,年輕時也闖蕩江湖,曾行至此地。他掃過一眼,便報出幾個名來,“七武門,坎精派,鐵拳壇……昂山地界有名的幫派,倒是都到了。”

紅袍兒微微皺眉,“此處定然有事發生,還要麻煩楓叔去打探一番消息。”

楓叔抱拳道:“聽候少東家吩咐。”

紅袍兒已不是山師家少主,不過這稱呼喊了這麽些年,唐楓也改不過來,兩人也就聽之任之。

楓叔下車而去,混入人群之中。

眾人自然也不會在此苦等,分頭補給物資。南柯與章昭平留守馬車。可別看章昭平是個書呆,其實身手不差,至少二流巔峰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