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群雄執意追兇手少俠何堪見血償

全祖德說過,群雄都道有理,紛紛催促歐陽伯和交人,有的還在笑罵葉沖霄,說他既有膽量闖禍,事到臨頭,卻又不敢出來見人,沒有一點英雄本色,場中鬧成一片,江海天聽了也覺難過。

歐陽伯和仍是一副冷漠的神氣,歐陽仲和卻是面色鐵青,忽地站出來說道:“全幫主,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錯,歐陽婉是我的女兒,她與葉沖霄也已成了親。但我並不同意這門婚事,我已把他們趕出去了。我與葉沖霄翁婿之情已斷,他的事情與我一概無關。”

歐陽仲和的話江海天倒是有幾分相信,但群雄卻哪肯信他?歐陽伯和這一家人平素兇橫霸道,在江湖上到處樹敵,今日在場的就有很多是他們的仇人,當下,一齊起哄,“哼,你這分明是假撇清!”“分明是怕受牽連,既想庇護女婿,卻又不敢擔當!”嘲笑聲辱罵聲此起彼落!

歐陽伯和勃然大怒,忽地一聲長嘯,將那些喧鬧的聲音壓了下去,冷冷說道:“我弟弟說的乃是實話,你們偏偏不信。好吧,免得給你們說我怕事,哪一位要葉沖霄的盡管沖著我來!”

陽赤符也縱聲大笑,站起來道,“不錯,江湖上勝者為強,本來再沒有什麽道理可講!你們這班人自命英雄豪傑,哼,依我看來,不過是恃多為勝,仗勢欺人而已!當年你們圍攻我的師兄,今日又來欺壓歐陽莊主,我第一個先看不過眼,我倒要會會你們這班英雄。”

原來陽赤符已練成了第九重的修羅陰煞功,東山復出,有意在這次英雄會中顯顯本領,挫折群雄,重霸武林,然後再與歐陽伯和等聯合,去找唐曉瀾算賬。

陽赤符這番話直截向群雄挑戰,說得比歐陽伯和更為兇狠,更為難聽,身為一方主人的雲召怎受得了,當下便也站了起來,緩緩說道:“今日你們到的人也很不少,說不上是誰恃多為勝。當年令師兄糾集妖邪,為害武林,身敗名裂,那實在也怪不了誰!老朽當年未曾參與千障坪之會,未曾得見令師兄的絕世神功,如今猶有遺憾。好在他的修羅陰煞功尚未失傳,就請陽先生你指教指教吧!”

雲召以牙還牙,直接指明向陽赤符挑戰,陽赤符傲然說道:“雲老英雄肯賜教,那是最好不過!”正要下場,忽地有個漢子搶在前頭,說道:“這老匹夫口出大言,待我先來會他。陽先生,你和歐陽莊主是咱們的主將,哪有主將先出場的道理!你也該讓我們這些助拳的朋友盡點心意才對。”他一面說一面已走到場心,眾人看時,認得是江湖上的獨腳大盜賽仁貴蘇湛。

雲召端坐主位,正眼兒也不瞧他一眼,蘇湛獨自一人,站在場中,甚是尷尬,雲瓊走出場來,冷冷說道:“你是什麽東西,敢向我爹爹挑戰?為了免你難以落台,我來陪你走兩招吧!”

蘇湛怒道:“黃口小兒,乳臭未幹,敢出狂言,看戟!”雲瓊提起金刀,一招“橫雲斷峰”,橫劈出去,只聽得“當”的一聲,震耳欲聾,兩人的虎口都震得隱隱作痛。

蘇湛綽號“賽仁貴”,戟法果然有獨到之處,他接了一招,試出雲瓊功力在他之上,心頭一凜,立即變招,長戟揮了一個圓弧,驀地一招“李廣射石”疾刺出去,雲瓊橫刀一封,哪知他的長戟一沉,已是卷地掃來,雲瓊縱跳避過,金刀在他的戟身上又斫了一下。

兩人刀來戟往,廝殺起來,但蘇湛戟長,雲瓊刀短,在兵器上卻是蘇湛占了便宜。那蘇湛也確是了得,一柄丈多長的方天畫戟,在他的手中舞動起來,就似一根燈草,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如臂使指,運用得純熟之極,絲毫也不著力。

雲瓊的家傳刀法本來也是武林一絕,但一來他年紀太輕,經驗欠缺;二來他自幼勤於練習大力金剛掌,在刀法上卻沒有這麽注重,因而在兵刃的較量上,碰上了這麽一個經驗豐富的江湖巨盜,就難免要稍稍吃虧。

戰到分際,蘇湛驀地一聲喝道:“撤刀!”雲瓊一刀劈去,他的畫戟反彈起來,戟尖已是指到了雲瓊的虎口,只聽得“當啷”聲響,雲瓊的金刀果然脫手墮地。

歐陽伯和這邊的人見蘇湛旗開得勝,都大喜喝彩,哪知彩聲方起,只聽得雲瓊也是一聲大喝,手腕一翻,已是牢牢地抓著蘇湛的畫戟。那戟尖相差不到半寸便可刺中他的虎口,卻就是刺不過去,也收不回來。

蘇湛氣得滿面通紅,叫道:“你這是什麽打法?你明明輸了,想撒賴麽?”雲瓊冷笑道:“我用空手打敗你才見功夫,比武要打倒對方才算得勝,你當我不識規矩麽?”蘇湛給他駁得啞口無言,又不想給他奪去畫戟,只好苦苦撐持。

雲瓊運足氣力,驀地又是一聲喝道:“撒手!”在兩股大力爭奪之下,那畫戟“啪”的一聲斷了,雲瓊沖過去一掌拍出,雲家的大力金剛掌天下無對,蘇湛哪裏抵擋得住,只一掌就給雲瓊將他的整個身子打得飛了起來,他這邊的青海三馬慌忙跑出場來,手牽著手,張成網狀,將他接下。蘇湛幸未摔死,但也已受了重傷,面如金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