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木槍頭親娘餞別 鐵杖嬡姆無情(第2/4頁)

別武留神看門外,只見甘勝的妻子,青巾裹頭,短衣窄袖,兩手舉一對八棱銅錘,堵門立;滿面的殺氣,使人瞧害怕。全不是平日溫柔和順的神氣!倒豎起兩道柳葉眉,用左手的銅錘,指甘聯珠,罵道:“賤丫頭戀漢子,就吃裏扒外,好不識羞恥!有本領的:不須懼怯,來領受你奶奶一錘!”

笆聯珠並不生氣,雙手抱刀,拱手答道:“求嫂嫂恕妹子年輕無狀,放一條生路,妹子報德有日!”

笆勝的妻子那裏肯聽,更厲聲喝道:“有了你,便沒有我!毋庸嘵舌,快來領死!”

笆聯珠仍不生氣,說道:“人生何地不相逢?望嫂嫂恕妹子出於無奈!”桂武在旁,只氣得緊握那條鐵棍,恨不得一下將甘勝的妻子打死。只因甘聯珠有言吩咐在先,不敢妄動!

笆勝的妻子經甘聯珠兩番退讓,氣已漸漸的以了些;錘頭剛低了一下,也是說時遲,那時快!笆聯珠已一躍上前,雙刀如疾雷閃電般劈下;甘勝妻子方悟到甘聯珠是有意乘她不備,自己錘頭了一刀背,被甘聯珠搶了上風。勉強應敵了幾下,料知不能取勝;閃身向後一退,氣忿忿的罵道:“賤丫頭詭謀取勝,算不了本領!暫且饒你,走罷!”

笆聯珠也不答白,見讓出了一條去路,即沖了出來。桂武緊跟在後面,回頭看甘勝的妻子,已香汗淋漓的走了。

二人走到二重門,果是甘聯珠的生母,挺槍當門而立;面上也帶怒容。甘聯珠離開一丈遠近,就雙膝跪在地下,叩頭哀求道:“母親就不可憐你女兒的終身嗎?”她母親怒道:

“你就不念你母親養育之恩嗎?”桂武見甘聯珠跪下,也跪在後面。甘聯珠卻跪不起。

她母親撒手一槍,朝甘聯珠前胸刺來;只聽得叮當叮當一陣響。甘聯珠隨手將槍頭一接,原來是一條銀漆的木槍頭;槍頭上懸一串金銀珠寶;被甘聯珠一手將槍頭折斷,那串金銀珠寶,跟到了手中。她母親閃開一條去路,二人皆從斷槍底下,躥了出來。

笆聯珠收了槍頭和金錢珠寶,直奔第叁重門。她庶母倒提一條筆管點鋼槍,全副精神,等待殺的樣子。甘聯珠不敢走近,遠遠的跪下,說道:“媽媽素來是最喜成全人家的;女兒今日與女婿出去,將來倘有寸進,決不敢忘媽媽的恩德!求媽媽成全了女兒這次!”

她庶母將槍尖一起,指定甘聯珠,罵道:“家門不幸,養了你這種無恥賤人!今日我是成全了你;怕明日我甘家就要滅門絕戶了:我知道你的翅膀一齊,就要高飛;但是你也得問過老娘手中這個夥伴,它肯了,方能許你高飛遠走呢!”

笆聯珠又叩了一個頭,說道:“女兒便有天大的膽量,又不曾失心瘋,怎敢與媽媽動手?只求你老人家開恩,高擡貴手,女兒就終身感德!”甘聯珠一面哀告,一面將手中雙刀,緊了一緊。桂武跪在傍邊見了,也緊了緊手中棍,準備殺。

只見她庶母一抖手,槍尖起了一個碗大的花;連聲喝道:“來,來!我不是你親生母,不能聽你的花言巧語!”旋罵旋用槍直刺過來。

笆聯珠一躍避開四五尺,雙手一抱,說道:“那就恕女兒、女婿無禮了!”兩把刀翻飛上下,風隨刀發,滿地塵埃激起,如狂風驟雨,如萬馬奔騰,連房屋都搖動起來!

別武也帶發了性子,使動手中鐵棍,爭先殺上。一來欺她庶母是個女子;二來聽得甘聯珠說,她右膀害瘡;所以自己的膽壯起來。一鐵棍劈去,卻碰了槍尖,就仿佛碰在一塊大頑石上一般;鐵棍反了轉來,險些兒碰到自己的額頭上;虎口震出了血,兩條臂膊都麻了。暗地叫了聲:哎呀!好厲害的家夥!忙閃身到甘聯珠背後。

笆聯珠一連兩刀,架住了筆管槍,向桂武呼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桂武聞言,那敢怠慢!一伏身,從刀槍底下,躥出第叁重門外。

只聽得他庶母罵道:“好丫頭!你欺你老娘手痛,如此偷逃!看你父親哥子回家,可能饒你,許你們活!”

笆聯珠沒回答,撇了他庶母,也躥到外面;揩乾了頭上香汗。甘聯珠說道:“我們須在此休息片刻,才好去求祖母開恩!她老人家那裏,就真不是當耍的!”

別武剛碰了那一槍尖出來。自看手中鐵棍。已碰了一個寸來長、五分多深的大缺口;棍頭也彎轉來了,不覺伸出舌頭來,半晌縮不進去!暗想:聯珠說他袒母的本領包可怕;虧得我在她庶母手裏,試了一下;不然,若在她祖母跟前出手,真要送了性命,還不知道是如何死的呢!

別武正在思量,甘聯珠來了。聽得說要休息月刻,才好去求祖母開恩的話,慌忙問道:

“萬一她老人家不許,將怎麽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