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幽谷奇遇(第5/11頁)

他先慢慢地揭開被單,可是一揭之下,被單早已風化,一揭便爛。他原想將被單揭下來,鋪在地上,然後擺上骸骨的。現在被單已根本不能用了,他便將自己身上的長袍脫下來,鋪平在室內的一角,小心謹慎地將骸骨依次一塊塊擺放在上面。

石床表面是由兩塊平滑的石板合成,重量不輕。青風道長花了不少時間和費了好大的氣力,才能將一塊石板慢慢移開,斜斜放下,靠石床一側擺放好。當他擺放好後,已是渾身大汗了,不得不停手休息一會。他原以為只要將石板搬開,這石床的中間必定是空的,將前輩的遺骸擺放好在石床中間,再蓋上石板便行了。現在一看,石板之下也是堆砌好的巖石,並不是空心的。看來只有將石床中間堆砌好的石塊全搬開,才能擺下前輩的遺骸。

青風道長在休息時,吃了一些自己所帶的幹糧,飲了皮囊中的兩口水。他每次進山采藥,都帶足了三、四天的幹糧,以防不測。因為進入深山老林中采藥,往往不可能當天回家,有時遇上雷雨天氣,山洪暴發,不得不在野外停留兩三天。有時不幸在翻山越嶺時受了傷,更不能及時回家,需要找一處巖洞、破廟住宿,等傷口略為好時,可以行動,才能回家。

現在,他知道這三、四天的糧食珍貴異常,不敢多吃,只吃一點點,希望能延長十天半個月,看看這十天半個月內,能不能有辦法走出這巖洞。他感到這位逝去的前輩,既然能來到這巖洞裏,也一定能走出去。可能在他的奇書中,會有一個出巖洞的方法,要不他怎麽出入?用那朝天洞口出入?除非這位前輩也是一位身輕如燕的武林上乘高手,才可以辦得到。休息過後,青風道長便動手搬挖石床中的石塊了。幸好中間的石塊,不是外壁用石灰和石塊建成,只是略帶一些石灰疊堆起來,不難將它們搬開。他快搬到見底了,突然發現石堆有一個金屬的小盒子,不由怔了怔。這小盒子不大,只能裝一些名貴的珠寶之類,不可能盛有什麽奇書的,是這位逝去的前輩有意收藏在這裏,還是無意遺落在這亂石堆的?它要是裏面裝的是珍寶,自己要來又有何用?就算它價值連城,這時也不及自己布袋中的一塊幹糧那麽珍貴。

他是武當派的高手,也是出家修道之人,對世上的什麽奇珍異寶不屑一顧。他只將武學的秘芨當成奇珍異寶,對金銀珠寶沒半點貪念,吃飽穿暖已足夠了。對待錢財,他是知足的,不像某些人視財如命,追求榮華富貴,講求享受。他追求的是上乘的武功。而現在,他連上乘的武功也不大去追求了,年過半百,就算獲得了上乘武功的秘芨,恐伯他沒有練得成,就像這位逝去的前蜚,天年已近,空有一身的武學,又有何用?上不能報國除奸佞,下不能為民殺兇殘,還不是悄然老死於巖洞裏?

所以青風道長對這個金屬的小盒一點也不看重,隨便放在石床上另一塊還沒有轉動的大石板上,繼續清理石床中的石塊,誰知他剛將一塊石頭搬上來時,一下不小心,將那個小鐵盒碰翻掉了下來,“咣啷”一聲,小鐵盒竟然跌開了裏面滾出一個小瓷瓶來,同時還有一張字條。青風道長又驚訝起來,忙拾起字條。這是一白絹布,質料上乘,絹上寫著這麽幾句話:“汝與余有緣,小瓶內是余多年來特制練成創‘奪天回力金沙丹’五粒,服下一粒,能醫內外重傷,增添汝之功力。切記,有事只能服一粒,迄氣調息一柱香的時間,便見功效。多服一粒,輕者心血亂湧、意亂神迷;重側經脈逆生,慎之,重之。”

這下青風道長驚喜了,這小瓷瓶的藥丸的確勝過價值連城的珠寶。他大喜而拜:“多謝前輩之厚賜。”

便拾起小瓷瓶,用衣袖抹凈瓷瓶上的灰塵,拔開瓶塞,小心倒了一粒金沙丹出來。這粒小小的金沙丹,異香撲鼻,顏色金光閃耀。他立刻送入口中服下,將瓷瓶塞好,鄭重地放入懷中,然後盤腿靠壁坐下,運氣調息。半柱香的功夫,他便感到有一股的暖流,從丹田升起,流遍體內的十二經脈,同時更感到有一股不可控制的真氣,在沖擊自己任、督兩脈給封了的玄關。這時,青風道長渾身發熱發燙,心血如浪如潮,他過去不單是學劍的高手,也算是內功的大師,知道這是自己的最重要的關鍵時刻,立刻凝神靜氣,不敢胡思亂想,收斂心神,如泰山崩於前而不驚,似刀劍加頸而不變色,忍受心血翻湧的難受,真氣沖擊的痛苦。這正是風雲集會,水火相容來臨的預兆。猛然,他感到全身一震,心血欲噴,肌肉要裂。刹那間,渾身舒服,真氣在全身流動,精神大振。他已感到那藥丸不可思議的藥力,在剛才運氣調息之中,已沖開了自己身上任、督兩脈的玄關。就像原來暢通的河道,給人堵塞起來,無法流動;現在沖開了堵塞河道的堤壩,河水又暢通了,恢復了以往的流暢。原先被困在奇經八脈中的真氣,流入十二經脈中,散布在全身三百多個穴位上,從此生生息息、循環不斷地流動,令他以往被廢了的功力,又恢復過來了。他一躍而起,宛如蒼鷹展翅,幾乎摸到了頭頂上的巖石,在飄落下來時,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已恢復了原有的功力和武功。他試提剛才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搬動的那塊石床上的大石板,一提之下,果然毫不費勁便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