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門世家(第3/13頁)

陶純純柳眉一揚,脫口道:“用什麽方法?”

那大漢道:“放血!”

陶純純柳眉輕顰,詫聲道:“放血?……”

那大漢挺一挺胸膛,朗聲道:“不錯,放血!馬行百裏之後,體力已漸不支,速度必然銳減,這時縱然是大羅神仙,也無法再教它恢復體力,但……”

他得意地大笑數聲,一字一字地緩緩接口說道:“唯有放血,蒙人追逐獵物,或是追蹤敵人,遇著馬匹不夠時,便是靠著這‘放血’之法,達到目的!”

陶純純又自忍不住接口道:“什麽叫‘放血’?怎麽樣放血?”

那大漢嘿嘿大笑了數聲,走過去一把攬住陶純純的肩頭,大笑著道:“馬行過急過久,體內血液已熱,這時你若將它後股刺破,使它體內過熱的血液,流出一些,馬行便又可恢復到原來的速度,這方法聽來雖似神奇,其實卻最實用不過,只是——哈哈,對馬說來,未免太殘忍了一些!”

陶純純輕輕點了點頭,幽幽嘆道:“的確是太殘忍了一些,但也無可奈何了……”

長嘆聲中,她突地緩緩伸出手掌,在這大漢額上輕拭了一下。這大漢嘴角不禁又自綻開一絲溫馨與得意的微笑。

陶純純嬌笑道:“你高興麽?”手掌順勢輕輕拂下,五根春蔥般的纖指,微微一曲。

這大漢癡笑著道:“有你在一起,”手掌圈過陶純純的香肩,“我自然是高——”語聲未了,陶純純的纖纖玉指,已在他鼻端“迎香”、嘴角“四白”、唇底“下倉”三處大穴上,各各點了一下。

這大漢雙目一張,目光中倏地現出恐怖之色。

陶純純笑容轉冷,冷冷笑道:“你現在還高興麽?”

這大漢身形一軟,撲倒地下,他那肌肉已全僵木的面容上,卻還殘留著一絲貪婪的癡笑!

陶純純並沒有殺他,只是將他放在那猶自不斷呻吟、雙耳雙目已失的漢子身側,口中輕輕道:“我已將你的仇人放到你身畔了,他方才怎樣對待你,你此刻不妨再加十倍還給他!”

滿面浴血,暈厥數次方自醒來的漢子,呻吟頓止,突地發出幾聲淒厲陰森的長笑!

笑聲劃破夜空的靜寂,陶純純嬌軀微展,已輕盈地掠到岸上,只留下那豬般愚昧、鼠般畏怯、狐般狡猾、豺狼般兇暴的大漢,恐怖而失望地在淒厲的笑聲中顫抖。

為了他的愚昧、畏怯、狡猾和兇暴,他雖然比他的同伴死得晚些,甚至還享受過一段短暫的溫馨時光,但此刻卻毫無疑問地將要死得更慘,只聽一陣馬蹄聲,如飛奔去。

於是淒厲的笑聲,便漸被蹄聲所掩,而急遽的蹄聲,也漸漸消寂,無邊夜幕,垂得更深。

江岸樹林邊,突地走出一條頎長的白衣人影,緩緩踱到那已流滿了鮮血的江岸邊,看了兩眼,口中竟發出一聲森寒的冷笑。

江風,吹舞起他白衫的衣袂,也吹舞起岸邊的木葉。他瘦削頎長的身軀,卻絲毫未曾動彈一下,亦正如那株木葉如蓋的巨樹一樣,似乎多年前便已屹立在這裏。風聲之中,陰暗的林中似乎突地又發出一聲響動。

白衣人霍然轉過身來,星光映著他的面孔,閃爍出一片青碧色的光芒。他,竟是那武功離奇、來歷詭秘、行事亦叫人難測的雪衣人!他露在那猙獰的青銅面具外的一雙眼睛,有如兩道雪亮的劍光,筆直地望向那片陰暗的林木!

只聽木葉一陣響動,陰影中果然又自走出一個人來,青衫窄袖,雲鬢蓬松,神色間似乎十分憔悴,但行止間卻又似十分興奮。月光之下,她一雙眼波正如癡如醉地望向這神秘的雪衣人,對他那冰冷森寒的目光,竟似一無畏懼。

她癡癡地望著他,她癡癡地走向他,口中卻癡笑一聲,緩緩道:“我終於找到你了!”

語意中充滿欣喜安慰之意,既像是慈母尋得敗子,又像是旅人拾回巨金。

雪衣人亦不禁為之愕了一愕,冷冷道:“你是誰?”

青衣少女腳步雖細碎,此刻亦已走到他面前,口中仍在喃喃說道:“我終於找到你了……”突地右掌前伸,並指如劍,閃電般向雪衣人前胸“乳泉”大穴點去。

雪衣人目光一轉,就在這刹那之間,他目光中已換了許多表情,直到這青衣少女的一雙玉指已堪堪觸著他的新衣衫。

他手腕方自一反,便已輕輕地將她那來勢急如閃電般的手掌,托在手裏,就像是她自己將自己的手掌送進去似的。

哪知這青衣少女面上既不驚懼,亦不畏怯,反而滿現欣喜之色。只聽雪衣人冷冷道:“你是誰?與我有何仇恨?”

青衣少女癡癡一笑,口中仍在如癡如醉地喃喃說道:“果然是你!你的武功真好,你竟能將那平平淡淡的一招‘齊眉舉案’,用得這樣神妙,難怪他會那樣誇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