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第五十二章 計入虎穴

伊風一喜:“那話兒來了。”

目光轉處,只見茶館裏動著手的漢子,果然聽話,一個個全都住手。

再朝發話之處一望,卻不禁大失所望。

原來來的只是一個穿藍衣的和一個穿紫衣的漢子。伊風知道,這個穿紫衣的漢子,大約就是天爭教的紫衣香主,而紫衣香主在天爭教中的地位雖不低,卻不見得見過教主的面目。

果然,這紫衣香主大剌剌地走到伊風身前,冷冷說道:“朋友是哪條道上的?身手還不弱,但憑這份身手,就想在開封地面上撒野,朋友!你的招子也就太不亮啦!”

伊風心中一動,忽然一個箭步,左手一領這紫衣香主的眼神,右腿一勾,一個“掃堂腿”,朝他下三路掃了過去。

這紫衣人在河南省內也有著不小的“萬兒”,武功也還不弱,怎會將“掃堂腿”這種莊稼把式放在眼裏?冷笑一聲,右拳出拳如風,擊向伊風胸膛,左掌卻嗖地往伊風那條掃來的腿上,切了下去。

伊風口裏驚喚一聲,出去的這一腿,生像是已經出了全力,收不回來了似的,極力向後縮。那紫衣人口噙冷笑,手掌一翻,只見伊風腳下一個蹌踉,撲地竟跌在地上。

剛從地上爬起來,起先被伊風揍得暈頭轉向的天爭教徒,此刻不禁都喝起彩來。

那紫衣人冷笑一聲,叱道:“朋友!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給大爺趴在那兒吧!你要逞能,也得揀揀地方呀!”

得意之色,溢於言表,側目又喝道:“弟兄們!還不把這怯貨捆起來,送回總舵去,讓蔣舵主發落!”

伊風做出一副垂首喪氣的樣子,心裏卻在暗暗高興,暗忖自己一跤,總算跌得不錯,總算能見著這開封府裏的金衣香主了。

但等到那些天爭教徒口裏罵著粗話,七手八腳來捆他的時候,他在心裏又不禁暗罵,恨不得一拳一腳,再將這批粗漢,打個痛快。

那紫衣香主兩眼上翻,背負著手,領頭前走,那種不可一世的樣子,的確令人難以忍受!

兩個直眉愣眼的漢子,將伊風五花大綁了起來,拖拖拉拉地,將他拽到街口,弄了輛大車,將他“砰”地拋了上去。

伊風心裏忍住氣,卻見那趾高氣揚的紫衣香主也坐上了車,馬車就轔轔前行。

那紫衣香主橫著眼睛望著他,冷冷道:“朋友!你姓什麽,叫什麽?是受誰的主使,到這裏來撒野?你要是老老實實招出來,還可以少受點苦。不然……嘿!到時你吃不了,兜著走,那你的樂子可就大了!”

伊風閉著眼,也不回答他的話。

那紫衣香主雙眉一軒,怒罵道:“殺坯!你現在要是不說話,等會兒大爺不叫你捧住脖子叫奶奶,大爺就不叫小喪門。”

這紫衣香主小喪門陳敬仁,一路叱罵著,伊風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似的。

車子走了約摸兩盞茶工夫,就停了下來。這小喪門冷笑著站了起來,“砰”地重重踢了伊風一腳,又罵道:“死囚!你的地頭到了。”

大咧咧地走了下車,又叫兩個漢子將伊風擡下來,自己卻拂了拂衣裳,朝大門裏走了進去。

伊風一下車,就看到馬車所停的地方是一幢巨宅的門口,朱漆的大門,發亮的門環,門的兩邊,一排十幾個系馬的石椿子。氣派之大,就像是什麽達官貴人的府邸似的,甚至尤有過之。

那兩個漢子,青衣黑帽,打扮得像個家仆,生像卻仍然脫不了兇橫之氣,也是一路吆喝著,將伊風弄了進去,簡直比衙門裏抓小偷的差役,還要橫得多,竟沒有將伊風當作人看待!

伊風心裏既怒又氣,這天爭教的兇橫,看來竟還在傳聞之上!小小一個開封分舵,處置一個只不過漫罵了幾句的“犯人”,就有這麽厲害!其余的,自然更不問可知了。

到了大廳門口,那兩個漢子將伊風往石階上一推,朝裏面躬身道:“外面的犯人,已經帶上來了。”

這漢子竟真的將伊風叫作“犯人”。伊風劍眉微軒,眉心中已隱隱露出殺機!

大廳有人幹咳一聲,道:“將他帶上來。”

一面又道:“陳香主!你也未免太仔細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子,你自己將他打發了,不就完了,又何必帶到這裏來?”

只聽方才那張狂不可一世的小喪門此刻低聲下氣地說道:“舵主說的是,不過這小子手底下似乎還有兩下子,城裏弟兄,有好多個都栽在他手裏了,所以在下才將他送到舵主這裏來發落。”

這開封分舵的舵主,正是盤龍銀棍蔣伯陽,此刻他正一手端著蓋碗,兩眼望天端坐在大廳正中的紅木交椅上,那小喪門卻垂手站在旁邊。

伊風一進大廳,就看出這天爭教開封城裏的金衣香主,竟是少林弟子蔣伯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