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祥麟公子

二人哭了半天,怪人突然仰臉一聲長嘯,似是吐出了滿腹悲憤,用手一抹臉上淚痕,昂聲說道:“英雄有淚不輕彈!小恩公,不要哭了!我活死人還有幾句要緊的話告訴你!”

展白一陣大哭,心頭積郁已傾吐不少,聞言止住悲聲,站起身形說道:“老前輩不必客氣,有什麽話盡管吩咐就是了。”

“慚愧!”活死人仰天一嘆說道,“我弟兄身受恩公大恩,終生難報,沒想到恩公慘死,我弟兄連殺害恩公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我弟兄還有什麽顏面活在世上?本想自碎天靈追隨恩公於九泉,但又想查訪殺害恩公的仇人為恩公報仇,才忍辱偷生活了下來,我二人廢去名號,以活死人與死活人自況,一日不能為恩公報仇,便一日不稱名道姓,可是殺害恩公的仇人的手段既狠毒,行事又極端隱秘,經過我弟兄十年來的明察暗訪,才約略知道殺害恩公的竟是江湖上六個聲名顯赫的武林高手所為!”

活死人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展白聽到將要說出殺害父親的仇人的姓名時,竟激動得渾身發抖,嘶啞地叫道:“說下去!老前輩,說下去……”

“唉!”活死人搖頭長嘆一聲,說道,“這六個人原與你父親義結金蘭,在江湖道上合稱中原七俠!想不到為了洞庭湖畔一宗價值連城的寶藏,竟陰謀陷害把你父親暗算殺死!”

“老前輩!你說呀!他們是誰?叫什麽名字?”展白見活死人說到這裏,唏噓悲嘆不再說下去,不由著急地叫道。

“他們六人之中,除了一人遠遁海外,不知所終,其余五人都成了當今武林最大的豪門了!蒼天呀!為什麽好人不得好報,壞人反而飛黃騰達呢?……”

“老前輩!你快說出他們叫什麽名字?”展白見活死人一味地悲嘆感慨,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出殺死父親的仇人是誰,不由催促他快說。

“一個是鎮江的‘霸王鞭’樊非!”活死人雙眼一瞪,無限悲憤地說道,“四個是當今名重武林的武林四公子……”

“武林四公子?”展白頭腦轟地一震,探手抓住活死人的臂膀,雙目幾欲流血,瞪視著活死人顫聲問道,“竟是武林四公子?”

活死人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武林四公子的父親……”

“淩風公子之父,‘摘星手’慕容涵?”展白一字一頓地吼聲問道。

活死人點了點頭。

“安樂公子之父,‘乾坤掌’雲宗龍?”展白仍是一字一頓地問道。

活死人點了點頭,仍然是一語不發。

“端方公子之父,‘混元指’司空晉?”展白緊接著問道,“祥麟公子之父,‘青蚨神’金九?”

活死人只是面色凝重地點頭,等到展白問完,他又加上一句:“還有一個,就是那遠走海外,下落不明的銀扇子柳崇厚!”

“哎呀!”活死人聲未落地,展白已大叫一聲,仰面跌倒,一時氣昏了過去!

活死人一手又把展白提了起來,單掌貫注真力,在展白後心“命門”穴上一陣按摩,展白又悠悠醒轉過來,不由星目流淚,頹然說道:“老前輩,看來晚輩這殺父之仇,是報不成了。”

“唉!”活死人長嘆一聲,說道,“小恩公!聽到這些人的名字,不要說小恩公感到氣餒,就連我兄弟二人知道之後,也覺得為恩公復仇無望,要不然在密松林內,我弟兄為什麽要撞樹自殺呢!”

活死人這幾句話,還真是又鼓起展白的幾分勇氣,他心中暗想:自己能這麽沒骨氣?遇到困難便畏縮起來!留下有用之身,只要自己肯下苦功,學武略有所成,就是不能把殺父仇人一一斬盡殺絕,也要拼著性命去殺一個算一個,讓天下武林道也明白父親還有這麽一個後代……

展白想到這裏,觸動靈機,撲身朝活死人跪倒,萬分誠懇地說道:“多蒙前輩教誨,使晚輩頓開茅塞,老前輩既是與先父有交情,就請收晚輩做個弟子吧!晚輩跟前輩學好武功,也好去為父報仇!”

活死人見展白向他跪下,慌了手腳,拉展白不及,自己也向展白跪倒,連忙說道:“小恩公快快請起,你這樣一來,豈不是折殺老朽了!”

展白以為活死人不肯收錄自己,越不肯起來,最後活死人強把展白抱起來,按展白在椅上坐下,才正容說道:“非是老朽推辭,不肯教你,這裏邊實有重大原因,以老朽武功來說,對付人家二三流的角色還有用處,卻絕不是人家一流高手的對手,常言道‘取法乎上流於中’,就是老朽把壓底的功夫都掏出來,把你教成了還是無用。尤其在武林一拜師便不能見異思遷,再去改投別的師父,這豈不是誤你小恩公的前程?此其一。再者,老朽兄弟二人與恩公展大俠主仆的名分,嚴格說來,小恩公還是老奴的小主人,奴仆怎能做主人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