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驚奇之變(第2/5頁)

這些話她實在說得合情合理,連半點破綻都沒有。

海東青本就知道朱淚兒中的毒要在今天發作,也知道她毒發而死後,俞佩玉必定會十分傷心。

一個人若是傷心到了極處,自然做事就不會正常,俞佩玉自然就不肯再留在這地方了。

而且,妓院裏的姑娘,自然會互相搶客人,別人若知道香香屋子裏死了人,自然會幸災樂禍。

花錢的大爺們若知道她屋裏死了人,自然也不會再上門,香香若非被逼得太緊,自然不敢將這種事說出來。

海東青本不是個容易被騙的人,但此刻也實在找不出她這番話裏有什麽漏洞,實在沒法子不信。

他默然半晌,瞪著香香,說道:“我現在姑且相信你說的,但以後我若發現你有一個字騙我……哼!”

香香流淚道:“你若查出了我說了一個字假話,盡管殺了我吧,我絕不怪你。”

海東青再也不瞧她一眼,大步往外走。

香香忽又趕上,拉住他衣袖道:“你……你這就要走了麽?”

海東青道:“當然要走。”

香香道:“我真心真意地對你,你為什麽對我如此無情無義?”

海東青冷笑道:“對你這樣的人若也有情有義,我只怕就是個呆子了。”

他重重甩掉香香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香香等他走得看不見了,才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你以為你很聰明麽?你還差得遠哩!饒你奸似鬼,也得嘗嘗老娘的洗腳水。”

那蘋果臉的姑娘這時才走過來,道:“這小子又兇又橫,為何不想法子殺了他,反而讓他走。”

香香嘆了口氣道:“這小子雖是個自作聰明的草包,但武功卻實在有兩下子,要殺他,只怕還不容易,所以我只好將他騙走就算了。”

那姑娘道:“他若再來呢?”

香香道:“他就算再回來,我也有法子對付他,何況咱們的行藏已露,反正也不準備在這裏耽下去了。”

那姑娘道:“不在這裏耽下去,到哪裏去呢?”

香香笑道:“憑咱們這些人,到哪裏去不能混?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天下的男人,十個人中也至少有九個是色迷心竅的瘟生,到哪裏去都是一樣的。”

那姑娘“撲哧”一笑,忽又問道:“咱們那既溫柔又多情的新郎倌呢?你送他上了西天麽?”

香香道:“還沒有。”

那姑娘道:“為什麽還留著他?”

香香沉聲道:“這姓俞的好像是‘上面’要找的人,所以徐老大再三關照我要捉活的。”

那姑娘悠然笑道:“上面既然要找他們,他還活得了麽?”

俞佩玉暈暈沉沉,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醒來時,屋子裏已燃起了燈,徐若羽正坐在他對面喝酒。

這時,那刻骨的悲傷,已又自他心底湧起,眨眼間就占據了他整個身心,反而令他忘記了驚訝和恐懼。

徐若羽微微一笑,然後道:“俞兄睡得還好麽?小弟已在此恭候多時了,始終都不敢打擾俞兄的好夢。”

俞佩玉也懶得理他,只見他將那壇還未喝完的女兒紅端起來,倒了些在酒壺裏,又端起另一壇酒,在酒壺中倒了一些,用筷子在酒壺中搖動了半晌,倒出杯酒,淺淺啜了一口。

才笑著道:“俞兄可知道麽,喝這‘女兒紅’一定要兌上一半新酒,才能入口,否則就算酒量再大的人,喝了也不免像俞兄一樣昏昏欲睡了。”

他大笑著接道:“小弟見到俞兄的翩翩風采,本來以為俞兄必定是個嗜酒風流的世家公子,誰知俞兄竟連喝酒的法子都不懂。”

要知這“女兒紅”乃是江南的豪富大戶人家,在女兒滿月時所釀的酒,酒釀成就埋在地下,直到這女孩子長大出嫁的時候,才自地下挖出來待客,這時酒已濃縮成半壇了,若不兌上些新釀的酒,就喝不得。

俞佩玉雖是世家子弟,酒量也不小,但素來家教極嚴,這些聲色飲博的門道,他實是一竅不通。

他這才知道自己方才會一直暈暈欲睡,反應也變得那麽遲鈍,但他也只有暗暗嘆息,無話可說。

只聽徐若羽忽又笑道:“但也幸虧俞兄不懂得喝酒,才救了一個人的性命。”

俞佩玉終是忍不住問道:“救了誰的性命?”

徐若羽微笑道:“俞兄不妨自己瞧瞧……”

說話聲中,香香已扶著一個人自門外走了進來。

只見這人穿著件新換的長袍,雖然不合身,但仍掩不住她身材的苗條,她低垂著頭,滿頭柔發流雲般披下。

這人竟赫然正是朱淚兒。

俞佩玉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道:“你……你……你沒有死?”

朱淚兒頭垂得更低,既不敢擡頭,也不敢說話。

香香嬌笑道:“她本來是想死的,只可惜喝醉了,手已發了軟,眼睛也發了花,想用刀去割喉嚨,誰知這一刀竟割在胸膛上,看起來雖然滿身是血,其實卻只不過劃破了一道口子而已,連骨頭都沒有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