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師奸徒惡(第6/10頁)

這少年若非遇著個其蠢如牛的師父,就是自己閉門造車,所以,學的才會是這種三腳貓般的莊稼把式。

她只奇怪俞佩玉此刻為何還不將他和怒真人動手時那種瞬息萬變,奇詭不可方物的招式使出來。

就憑這少年這種蹩腳身法,俞佩玉只要三兩招攻出,他若能招架得了,閃避得開,那才是怪事。

朱淚兒幾乎忍不住要大叫出來。

“人家既然已說明了手下絕不留情,四叔你又何苦手下留情,難道你還想逗著他玩玩麽?”

卻不知俞佩玉此刻非但一點也沒有好玩的意思,而且還覺得苦不堪言,只差沒有投降認輸而已。

這少年平平凡凡、其蠢如牛、三腳貓般的莊稼把式,在俞佩玉眼中看來,卻是天下無雙的妙招。

只因唯有他知道這些招式的厲害。

這正如和國手對弈,對方隨隨便便一著棋擺下去,別人看來固然很平凡,他自己也覺得對方這著棋沒什麽用。

誰知等他要下棋時,他才發覺對方這一著沒有用的棋,竟已將他所有的退路全都封死,令他動彈不得。

俞佩玉實在也未想到如此平凡的招式,竟會有這麽大的威力,和這種招式一比,天下各門各式的武功簡直都變成了中看不中吃的花拳繡腿,他實在想不出世上有人能破得了這種招式。

一個人和人交手時,所有的出路若都被封死,他就算功力比對方高得多,還是只有聽人宰割。

難怪這少年有必勝的把握,他實已立於不敗之地。

黑衣少年忽然嘆道:“你若遇明師指點,倒也不失為可造之材,只可惜你遇著的是個飯桶。”

俞佩玉突覺熱血上湧,厲聲道:“飯桶只怕倒未必!”

黑衣少年笑道:“你難道還有什麽高招能使得出來麽?”

俞佩玉但覺熱血奔騰,如火沸水,這少年冷冷的兩句話,已將他剩下的每一分潛力都激了出來。

他本來覺得暈暈沉沉的,使出來的招式,神氣力量既不夠,部位分寸也總是差了一截。

何況他腦子裏也是暈暈沉沉,根本就想不出什麽精妙的招式來,甚至連想都懶得去想。

但他身體裏流著的卻是倔強驕傲的血,死也不肯低頭的血,勇往直前、百折不回的血。

此刻他熱血已將他暈暈沉沉的頭腦沖醒,身形半轉,左右雙手各各攻出了一招。

這一招連綿不盡,後招無窮,驟眼望去,他兩只手似乎在畫著圓圈,圓圈套著圓圈,生生不息,永無斷絕。

黑衣少年似也未想到他招式忽然改變,一滑步退開三尺,竟也不再出手進擊,只是瞪著俞佩玉的招式。

他不再出手,朱淚兒卻反而看出了他武功的厲害。

只見他手不動,肩不搖,不招架,不反擊,但俞佩玉變化萬千的招式,竟沾不著他一片衣袂。

俞佩玉招式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但他腳步輕輕一滑,也不知怎地,就滑入了俞佩玉的招式的空隙中。

朱淚兒明明見到俞佩玉只要手掌再偏幾寸,就可將他擊倒,但也不知怎地,俞佩玉的力量竟似只能到此為止,再也不能變化一分。

瞧了半晌,朱淚兒掌心也不覺沁出了冷汗,暗駭道:“想不到這人的出手雖笨,一雙腳卻是如此靈便。”

她卻也不知道武功的基礎,就在一雙腳上,進擊時無論用多麽厲害的招式,若沒有步法配合,也沒有用,防守時更是以步法為主。

這少年的步法正是獨步江湖,天下無雙。

眨眼間俞佩玉已攻出十余招,突聽黑衣少年叱道:“住手。”

一聲輕叱未了,他身形已沖天飛起,這一躍之勢,竟高達四丈,俞佩玉縱然不想住手,但也只有住手。

黑衣少年身形淩空,眼睛卻還是盯著俞佩玉,他上升之勢雖急如旗花火箭,下降之勢卻極緩。

由下面望上去,他身形似已停在半空中不動了,這麽高的輕功,朱淚兒也實在連見都未見過。

只聽他沉聲道:“你是江南鳳家的什麽人?”

朱淚兒不等俞佩玉說話,搶著道:“你莫非認得我三叔?”

這句話未說完,黑衣少年已落在她面前,一雙炯炯有光的大眼睛裏,也露出了驚訝之色,道:“你三叔就是鳳三?”

朱淚兒道:“哼,你既然知道他老人家的名頭,說話還敢如此無禮!”

黑衣少年瞧了俞佩玉一眼道:“你叫他四叔,他莫非是……”

朱淚兒道:“四叔自然是三叔的兄弟。”

黑衣少年失聲道:“你真是鳳三的兄弟?”

這句話是問俞佩玉,朱淚兒卻搶著道:“自然是真的。”

黑衣少年盯著俞佩玉瞧了半晌,忽然嘆道:“鳳三的兄弟竟會為胡姥姥賣命,這也就難怪鳳家近年人才如此寥落了。”

朱淚兒忍不住大聲道:“我四叔和你動手,並不是為了胡姥姥,而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