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劍和棍子(第2/6頁)

他本來就什麽都不在乎,何況現在肚子裏又裝滿了言茂源的陳年竹葉青。

夾棍臉上也連半點表情都沒有,眼睛一直盯著郭大路的眼睛,慢慢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了過去。

他臉色變青,眼睛陰森森的,膽小的人在晚上見著他,非但實話要被他逼出來,也許連尿都被嚇出來。

“這人不該叫夾棍,應該叫僵屍才對。”

這句話幾乎已到了郭大路的嘴邊,差點就說出了口——你千萬莫要以為他不敢說,只要酒一到了他肚子裏,“不敢”這兩個字就早已離開他十萬八千裏了。

王動他們倒也無所謂:“你只要交上郭大路這朋友,就得隨時準備為他打架。”

打架在他們說來,也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就連林太平也不例外。

夾棍的眼睛雖沒有瞪著他,他的眼睛卻在狠狠地瞪著夾棍。

看樣子無論是郭大路說錯一句話也好,是夾棍問錯一句話也好,這場架隨時都會打起來。

誰知金獅子忽然道:“這幾個人用不著問。”

夾棍道:“為什麽?”

金獅子笑了笑,道:“他們肚子裏若有鬼,怎麽會談論我的鼻子?”

原來這人不但鼻子靈,耳朵也很尖。

郭大路忍不住笑道:“你全聽到了?”

金獅子道:“幹我們這行的,不但要眼觀四路,而且要耳聽八方。”

郭大路道:“你不生氣?”

金獅子笑道:“為什麽要生氣?鼻子大就算很難看,卻一點也不丟人。”

郭大路對這人的印象立刻好起來了,道:“非但不丟人,也不難看。男人就要鼻子大,愈大愈好,懂事的女人就喜歡大鼻子的男人。”

金獅子大笑道:“你鼻子也不小。”

郭大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金獅子道:“你們就住在這城裏?”

郭大路道:“不在城裏,在山上。”

金獅子道:“山上也住著很多人?”

郭大路道:“活人就只有我們四個,死人卻倒有不少。”

金獅子道:“死人?”

郭大路道:“我們住的地方就在墳場旁邊,叫富貴山莊,有空不妨過來喝兩杯。”

金獅子道:“一定去拜訪。”

他忽然站了起來,道:“掌櫃的,算賬,這幾位的賬我們也一齊候了。”

郭大路跳了起來,道:“這是什麽話,我們是地主,你一定要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他不但喜歡交朋友,更喜歡請客。

朋友誰都沒有他交得快,賬也誰都沒有他付得快。可是這次他的手伸進口袋,卻掏不出來了。

他總不能當著人家的面把那錠金子掏出來。

誰知金獅子也並不再搶著付賬,笑道:“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多謝。”

夾棍忽然拍了拍郭大路的肩頭,冷冷道:“這兩天城裏一定很亂,沒事還是耽在家裏的好,免得出來惹麻煩。”

他不讓郭大路說話,手用力在他肩上一按,道:“也不勞相送,請坐。”

郭大路笑嘻嘻道:“我坐累了,就想站站。”

夾棍用了八成力,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上上下下瞧了郭大路幾眼,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突聽金獅子道:“對面那人各位可認得麽?”

一個身形佝僂、白發蒼蒼的老頭子手裏提著桶臟水,正從對面的門裏走出來,“嘩啦啦”將一桶水倒在地上。

郭大路笑道:“當然認得,他就是利源當鋪的老朝奉,我們都叫他活剝皮。”

金獅子目光灼灼,不住盯著那老人,直到老人又轉身走了進去,他才笑了笑,道:“各位有僭,我們先告辭了。”

他趕上夾棍,兩人輕輕說了幾句話,一齊向當鋪那邊走了過去。

黑衣人這時才慢慢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過郭大路他們面前。

大家都低著頭喝酒,誰也沒有瞧他。因為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好像看到條毒蛇一樣,覺得說不出的不舒服。

黑衣人腳步並沒有停,卻忽然喚道:“黃玉如,你好。”

大家都怔了怔,誰也不知道他在跟什麽人說話。

這時黑衣人卻已大步走了出去。

郭大路搖了搖頭,喃喃道:“這人莫非有毛病?”

林太平又在盯著黑衣人背後的長劍,道:“這柄劍至少有四尺七寸。”

燕七道:“你眼力不錯,想必也是使劍的?”

林太平好像沒聽見這句話,又道:“據我所知,武林中能使這種長劍的只有三個人。”

郭大路道:“哦,哪三個?”

林太平道:“一個叫丁逸郎,據說是扶桑浪人赤木三太郎和黃山女劍客丁麗的私生子;赤木三太郎是扶桑‘披風一刀流’的劍客,所以丁逸郎的劍法,也融合了扶桑和黃山兩種劍法之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