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刀 第五章 天公作美 (第3/8頁)

一個笑得這麽甜的女孩子,在你面前,說你是個大好人,你還能發得出脾氣來麽?

盧九也只有嘆息一聲,苦笑道:“現在姑娘你還有什麽吩咐?”

華華鳳道:“只有一樣了。”

她眨著眼睛,微笑著道:“現在大家最好是趕快回家去,洗個熱水澡,喝碗熱湯,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03

小樓上的窗子還是開著的,燈卻已滅了,雨已停了。

他們搖著原來坐出去的那條小船,又回到這裏來,一路上段玉連半個字都沒有說。

華華鳳偷偷地瞟著他,搭訕著道:“不知道那位被人裝在箱子裏的仁兄還在不在?”

段玉還是板著臉,不開口。

華華鳳道:“你猜他還在不在?”

段玉不猜。華華鳳忽然跳起來,大聲道:“你生什麽氣?憑什麽生氣?我這麽做,難道不是為了你?你受了罪,我難道沒有在受罪?你一身泥,我難道不是一身泥?”

段玉忽然也跳了起來,大聲道:“誰說我在生氣?”

他一叫,華華鳳反倒怔住:“你既然不是在生氣,一張臉為什麽板得像棺材板一樣?”

段玉大叫道:“因為我心裏不高興。”

華華鳳道:“為什麽不高興?”

段玉道:“你若是我,你會不會高興?”

華華鳳說不出話來了。

無論誰遇著段玉遇見的這種事,心裏都絕不會很愉快的。

華華鳳終於輕輕地嘆了口氣,柔聲道:“現在你準備怎麽樣?”

段玉道:“不知道。”

他跳起來,掠上了小樓,拔開了門閂,沖出去——他也想看看那位被人裝在箱子裏的仁兄還在不在。

那個人居然還在,居然正坐在外面的小廳裏,吃昨天剩下的包子,喝剩下來的酒。

他身上穿的,還是他從箱子裏出來時,穿的那套內衫褲,還是赤著一雙腳,臉色卻比昨天更蒼白、更憔悴。

段玉也坐下來,開始吃包子、喝酒。

這人忽然笑了笑,道:“包子還沒有臭。”

段玉也笑了笑,道:“肉也沒有臭,蝦也沒有臭,魚丸也沒有臭,我的人卻臭了。”

這人微笑道:“看來你好像也被人裝進箱子裏去過,而且還是口漏水的箱子。”

段玉嘆道:“我情願被人裝在箱子裏,那至少比被人騙得像土狗一樣滿地打滾好。”

這人道:“你被誰騙了?”

“被我。”

華華鳳背負著雙手,施施然走了出來,淡淡地道:“他的確是被我騙得白滾了一個晚上,可是這件衣服……”

她忽然揚起了手,手裏拿著的,正是她女扮男裝時穿的那件紫綢衫。

現在這件紫衫上竟也全是泥。

華華鳳眼睛盯著那人,冷冷地說道:“這件衣裳本該好好地躺在屋裏睡覺的,怎麽會也滾了一身泥,難道它自己會長出腳來走出去?先到鳳林寺去鬼鬼祟祟地偷聽,再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們去打滾?”

這人蒼白的臉,已變得有點發紅。

華華鳳冷笑道:“衣服上當然不會長出腳來的,你身上卻有腳。”

她瞪大了眼睛,瞪著這個人,忽然大聲道:“我問你,你為什麽要跟我們到鳳林寺去,又跟著我們上山?難道你也想找花夜來?你究竟是什麽人?跟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這人已發紅的臉,忽然又變得蒼白,好像想說什麽,卻又偏偏說不出。

窗外面落著雨水,忽然響起了一陣搖船聲。

段玉和華華鳳不由自主,想到那小屋中去看看,這臉色蒼白的神秘少年,卻已突然淩空翻身,箭一般竄出了門外。

也就在這時,一個人已從窗外的湖面上,箭一般竄了進來。

一個瘦削、修長、面容清臒、神情嚴肅的老人,赫然正是盧九。

他身上的衣服也還沒有幹透,也還帶著一身泥,一張臉也板得像棺材板一樣。

華華鳳吃驚地看著他,勉強笑了笑,道:“你還沒有回去?”

盧九冷冷道:“我還沒有回去。”

段玉笑道:“幸好這裏還有酒,喝兩杯驅驅寒氣如何?”

盧九冷冷道:“我不是來喝酒的。”

看他的臉色,無論誰都看得出他絕不是來喝酒的。

華華鳳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不來喝酒,來幹什麽?”

盧九道:“來殺人。”

華華鳳笑不出來了:“來殺人,殺誰?”

盧九道:“老夫一生,恩怨分明,鐵水是我至交好友,小雲是我獨生愛子,無論誰殺了他們,我都不會讓他活過今夜。”

段玉也笑不出了。

華華鳳道:“你是來殺他的?你明明知道殺人的真兇並不是他!”

盧九冷笑道:“殺人的刀,是段家的碧玉七星刀,殺人的兇手,不是他是誰?”

華華鳳怔住。

她實在想不通盧九為什麽會忽然間改變了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