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這個時候, 夏日習習而來,曼妙的枝葉隨風而動,一時自有清香撲鼻而來, 綠意盎然之中, 小姑娘輕笑間靈動清新。

蕭勝天看看左右,院墻外並沒人經過, 他便大膽地伸出手來捏著她的。

她自是要躲的,但沒躲過,到底是讓他握著了。

蕭勝天捏著她手在手心,低頭細細地看:“怎麽這麽好看?”

上次她生日, 在那裏寫字,剔透白凈的小指尖染上一點墨汁, 當時就想捏在手裏,如今倒是如願了。

“你就會說好聽的哄我。”顧清溪小聲嘟噥。

“就是好看,這次不是哄你。”蕭勝天笑, 低頭看, 之後看著她那透粉的指甲:“我看有些姑娘會染指甲, 你染上肯定好看。”

鄉村染指甲,是用鳳仙花, 家裏種一兩株,長成了後搗成碎汁,加上明礬,敷在指甲上, 再用青麻桃葉子包住,外面用繩子綁了, 睡一夜, 第二天起來指甲就是紅的了。

這樣染上的指甲, 可比後來的指甲油好看自然多了。

“太操心了,家裏也沒種那個。”顧清溪低聲說:“染了也沒什麽意思。”

一般等著相親的,染一個好看,她犯不著。

蕭勝天想想也是,她和一般姑娘不一樣,別人想的是打扮好看,她腦子裏想的是學習,一時倒是記起來之前她給自己抄的《國富論》,便道:“對了,之前你幫我抄的那個國富論,我看著確實不錯,本來當時看了,也沒太懂,最近我研究了下改革開放的事,發現這裏面有些東西,都是一個道理。”

顧清溪聽他提這個,倒是喜歡,這輩子的蕭勝天的起步方式和時間都不一樣,既然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她當然希望盡自己可能去影響他,讓他少走一些彎路,當下便道:“那是自然,那本書是亞當斯密寫的,可以說是西方經濟學的“聖經”,是非常經典的書 ,即使過了一兩百年,再看,依然有借鑒意義。”

蕭勝天蹙眉,低頭想了想:“不過我最近看了改革開放,有個疑問——”

顧清溪聽著這個,便大概猜到了蕭勝天的問題。

八十年代,是探索的時期,這裏面會出現一些思想的不確定,一直到九十年代初,一位偉人在南方畫下了那個圈,一切都仿佛定調了。

顧清溪看著蕭勝天:“你有什麽問題,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討論下,我雖然不懂,但看了書後,也可以給你拋磚引玉。”

她想,她是有必要提示一下,也許這樣,他可以省去許多彎路。

******

一番深談後,蕭勝天陷入了深思之中,今天本來是想她了,借故和她說說話,也把自己心裏的疑問和她說說,沒想到,她竟然給自己提示了這麽的多新思路,這是他之前從未想過的。

顧清溪低頭拿樹枝撥拉著地上的土,那裏有幾只螞蟻在爬來爬去。

心裏卻帶著幾分興奮,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說的話對蕭勝天產生了影響,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樣,他總是可以免去一些彎路吧?

蕭勝天沉思一番後,突然問道:“這些,你怎麽想到的?”

顧清溪心裏一頓。

在他面前,她是不設防的,恨不得把一切都掏心挖肺,但是這些事,確實自己不應該知道的。

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蕭勝天看著她,目光溫和包容:“不想說就不說了。”

顧清溪:“我說做夢做來的,可以嗎?”

蕭勝天看著她,突然笑了:“當然行,你之前還做夢夢到我家財萬貫呢。”

顧清溪:“對,我還夢到了別的。”

蕭勝天很感興趣的樣子:“什麽?說來聽聽。”

顧清溪卻不想說了。

不知道是不是重生了一段時間的緣故,她覺得上輩子的一些記憶,如今想起來,已經隔了一層,仿佛那是另一個人的生活,另一個人的人生,於她來說,像讀一本書,開始新鮮,後來那書就慢慢地淡。

於是她低低地說:“忘記了,都是夢,哪記得那麽清楚。”

蕭勝天凝著她,突然說:“那你夢到過陳昭嗎?”

顧清溪聽到這話,心驟然一縮,猛地擡頭看向蕭勝天。

蕭勝天看她這樣,忙說:“我就隨便問問,我沒別的意思,你——”

他並不想非逼著問她什麽,也不想嚇到她,但她剛才的樣子,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顧清溪手指都在顫,她望著他:“你為什麽突然問起來陳昭?”

蕭勝天:“我隨便問的。”

顧清溪:“你隨便問,怎麽會問到陳昭?”

她很固執地想知道答案,蕭勝天想了想,只好說:“直覺。”

他當然不會說,她看到陳昭的時候,那個樣子,明顯有些異樣。

顧清溪沉默了一會,她想著,他有著敏銳的洞察力,也許是因為這個吧。

當下便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覺得完全無關的人,你卻突然問,我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