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哪裏撞上了本侯?”

在大昭國,提起定遠府定遠侯爺,沒有幾個人不心生畏懼。

據說這位侯爺自小和當今皇上一起長大,身付異秉才思敏捷,十七歲時北狄入大昭邊疆三百裏無人抵抗,是這位年輕定遠侯爺身披戰袍主動請纓,以一己之力抗擊北狄,由此立下赫赫戰功,封定遠,為定遠侯。

之後八位皇子爭奪儲君之位,當初還是九皇子聖上都是因了定遠侯才打敗八位哥哥登上帝位。

因為這些,大昭朝野上下,是無人不畏懼這位定遠侯爺,偏生這位定遠侯爺性情古怪,不愛朝政瑣事,拋下一切跑到自己封地,當一個逍遙自在定遠侯爺。

定遠侯爺膝下有一子一女,為龍鳳胎,是侯爺十七歲那年得,男為少爺霍迎峰,女則為小姐霍迎雲,也就是香嫵如今伺候那一位了。

雖然是小姐身邊貼身丫鬟,不過到底內外有別,香嫵只跟著小姐隱約見過這位侯爺幾次,每次都是低著頭都沒怎麽細看,只覺得侯爺威儀天成,讓人畏懼得很,都不敢擡頭看一眼那種。

如今猛地這麽撞見了,自己還張口罵了侯爺,實在是嚇得腳虛腿軟,險些一頭栽倒在那裏。

她顫著手,勉強扶住那葡萄架。

眼前侯爺三十出頭,金冠紫袍,挺拔英俊,通體透著一股冷漠貴氣,一雙眸子更是黑得攝人,讓人畏懼,根本不敢正眼看。

“侯爺,侯爺……奴婢見過侯爺!”她哆嗦著就跪下去了。

“起來吧。”定遠侯霍筠青眸光淡淡地掃過眼前小丫鬟,聲音卻是帶著幾分沉啞。

“奴婢不敢,奴婢剛才錯了,奴婢不該說那些話,請侯爺恕罪!”香嫵把頭埋得很低,低到幾乎能嗅到地上泥土味道,那是厚重中帶著葡萄酸澀氣息。

侯爺那性子並不是好惹,別說是一個定遠侯府,就是整個定遠城,有幾個敢那麽指著侯爺鼻子罵,就連自家小姐這個當女兒,見到侯爺還不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自己剛才說話,十個腦袋都不夠掉,香嫵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

霍筠青微微挑起略顯鋒利眉,好整以暇地望著地上跪著小丫鬟,抿起唇角透著戲謔:“哦,你做錯了什麽,說來聽聽。”

香嫵跪在那裏,在那酸澀葡萄氣息中,那麽低涼聲音傳入耳中,她只覺得脖子上方仿佛有一陣涼風吹過,整個人後背都涼颼颼。

她感到了死亡氣息,甚至仿佛看到了自己墳頭三尺高青草和飄揚著白幡。

她忍不住想哭,她還不由得吸了一下鼻子,抽噎了一下。

上方,負手而立霍筠青揚眉,看著這仿佛在哭鼻子小東西。

他說她什麽了嗎?

是她自己說要恕罪。

也是她自己跪下哭。

這個時候香嫵使勁地抽噎了一把,之後擡起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淚,才拖著哭腔說:“侯爺,我錯了,我不該冒犯侯爺,不該對侯爺無禮,不該那麽說侯爺,更不該——”

想到這裏,香嫵心裏苦,她胸口還在疼。

羞澀柔軟地方也隱隱作疼,也許腫了。

她捂著那裏,委屈巴巴地說:“不該撞上侯爺。”

好苦,當丫鬟好苦,明明是被撞得好疼好疼,還要向那個撞她人道歉,這是什麽世道呀!

霍筠青低首凝著這小丫鬟。

小丫鬟穿著蔥綠衣裙,那蔥綠鮮嫩,襯著肌膚如雪,靈動一雙眼兒含著淚光,好生可憐。

恰這個時候,風吹過,吹起那一串串剔透如碧玉綠葡萄,也吹起來小丫鬟半濕劉海,劉海黏在小腦門上,看著也帶著一股子可憐巴巴味兒。

再是鐵石心腸人,都覺得好像自己為難這位小丫鬟了。

“不是本侯撞上你嗎?”他淡聲這麽問。

當然是,就是你撞上我!

然而香嫵哪裏敢,香嫵忍辱含恥,打了一個哭嗝,咬牙說:“不是侯爺撞上奴婢,是奴婢撞上侯爺,奴婢千不該萬不該撞疼了侯爺,又對侯爺無禮,奴婢合該從後院狗洞裏拖出去喂野狗……”

霍筠青聽這話,卻是皺眉,狗洞?他們定遠侯府有狗洞嗎?

然而香嫵說完後,正好偷偷地覷了一眼霍筠青,一看他眉眼沉下,平空一股煞氣威壓而下,頓時心驚肉跳,險些跪都跪不穩了。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嗚嗚嗚,侯爺饒命!奴婢不該撞侯爺,撞疼了侯爺更是罪該萬死?”香嫵磕頭如搗蒜。

這位侯爺可不是一般人,聽說他在後院娶了八十三個侍妾,這八十三個侍妾最後都喂了野狗!

雖然她只是一個小丫鬟,但是萬一他看她不順眼去喂野狗呢?!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上方傳來一個沉而淡聲音:“你是哪裏撞了本侯,撞了本侯哪裏,本侯怎麽不知?”

香嫵聽到這話,默了一會,感受著前面隱隱傳來腫痛,她羞了,也憤了,怒了。